五色大鼎之上,無窮氣運之海被蕭遠山的拳頭拍開,在鼎壁群仙圖之上留下一道鮮明的拳印,讓整個仙氣飄飄的群仙圖多了一分不和諧的肅殺之氣,留下破綻,但蕭遠山的拳勢也因為氣運消減,失去後繼來源,停在了鼎壁之上。
“有趣!”
蕭遠山吐出兩個字。
周鐵衣借助氣運關聯,讓此時的山河社稷鼎成為一麵鏡子,鏡子映照著此時蕭遠山的存在之基,也就是大夏國運。
蕭遠山的實力再強,兵家之法再妙,打在大鼎之上,就是打在自己的根基之上。
若蕭遠山想不出破解之法,最好的結果也隻是和這尊絕世大鼎同歸於儘。
周鐵衣笑著答道,“天下之法,勝人者易,勝己者難,冠軍侯可能解此局?”
在周鐵衣和蕭遠山一問一答的瞬間,魁神三人再次被無形之力送離這片固定住的時空。
蕭遠山冷哼一聲,“這道理是不錯,不過孤可不用你教,還是不要在孤麵前耍小聰明!”
他一直探出的左手終於得到了回應。
明白周鐵衣的‘大害’之後,蕭遠山當然知道僅僅隻是以兵家破滅之力遠不能夠殺死周鐵衣,所以他左手後探,就是為了牽引自己的兵器,兩息的時間,特彆是破滅之力進一步打開封鎖的時空,讓蕭遠山的兵器回應了他的主人。
大夏內宮庫房,一層層幽暗的門閣最內側,上麵供奉著幾件神兵利器,忽然其中一柄質若青銅鍛造,劍麵陽刻兵法,陰刻陣圖的絕世神兵從蒙塵的狀態大放光彩,無視內閣之中嚴格的禁製,化作一道流光破空,直接在庫房大頂之上破了一個窟窿。
作為庫房司的頂層上司,內務總管大太監馮子寬大驚失色,就要取下腰間印璽,調動皇宮禁製追上去,不過耳邊傳來天後的聲音,“不用管那柄劍,去將庫房重新封好。”
起身到一半的馮子寬躬身道,“是,天後。”
平章宮內,天後感知到那柄絕世神兵從蒙塵中大放光彩,周魚龍自然也感知到,她坐在左側尊位,目光看了一眼殿外飛過的流光,然後轉頭看向天後問道,“可是天都劍複蘇了?”
“正是。”
天後笑著回答道,“當年太祖皇帝定鼎天下,群臣找遍天下,想要找到聖皇的太阿劍,確定正統,可惜神兵自有天命,太阿不現世,於是兵家獻策,取五國一品將軍骸骨,鑄兵家絕世神兵,名為天都,可惜此兵出世極凶,連太祖皇帝都難以駕馭。”
“恰好冠軍侯出世,破淵蒙十萬鐵騎,太祖皇帝愛之如子,稱猛將不可無神兵,賜天都為其助威,這天都劍在冠軍侯手中,也是不負眾望,為我大夏掃清神道餘孽,奠定太平盛世,如此說來,周卿的‘盛世’之名,還有當初冠軍侯之功呢。”
天後的語言藝術極為豐富,既然周鐵衣的盛世之名有天都之功,那從佛家因果論來說,自然也可以由天都而終。
在場都是人精,自然聽得出這話裡的刺,周魚龍下座的群真們麵麵相覷,惴惴不安。
周魚龍收回看向天都劍的目光,同樣笑著對天後說道,“寶劍有出世之時,自然也有蒙塵之日,更何況我聽聞就是當年太祖皇帝過分寵溺冠軍侯,讓世人懷疑冠軍侯乃是私子,其中最憂者又莫過於高宗皇帝,因此才有大淵將星隕落之事,所謂狡兔死,走狗烹,飛鳥儘,良弓藏,因此這絕世神兵才再次蒙塵,不知可有此事?”
這宮闈之內,雖然無刀光劍影,但是凶險也不亞於兵戈相向,周魚龍今日堂而皇之將當年秘事再次提出來,可以預見明日天下四野,此秘事就不再是一個秘密了。
天後神色不變,風華絕代的臉上笑容收攏,化作威嚴與悲憫之意,“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這聖上愛將與天下百姓孰重?”
“本宮聽聞周卿命天下糧商不得擅運糧食入西方諸省道,這西方諸省道百姓與天下百姓孰重?”
周魚龍沉默了兩息,這個問題她可以回答,但她不想回答,一如她當初走不出心中那道檻一樣,於是在這個問題上輸了一籌,隻能夠轉而說道,“這畢竟是聖人討論的事情,我一介俗人實在是難以回答。”
天後見從氣勢上壓過了周魚龍,也不乘勝追擊,重新笑著說道,“確實,刀戈是男人們的事情,他們爭奪天下,都是以力取勝,本宮倒是知道妹妹雖不是聖人,卻有慈悲菩薩之心,不然這個問題也不會不回答了,今日妹妹來這殿中,不是與本宮爭凶鬥狠,我們還是說些利於天下百姓之事為好。”
她目光轉而看向周魚龍身後的群真,見一位位人仙狀若嬰兒,天真浪漫,倒是真心歡喜,“周卿這地仙之法可解我大夏風雨之困,確實是造福天下百姓的大功德之事。”
周魚龍目光凝重,如今書庫之內,太乙觀上空的戰鬥遠沒有結束,但是這平章宮中的天後似乎已經看到了事情結果,僅僅隻是這番眼力和決斷,就遠勝於自己,恐怕其與亞聖之位已經相差無幾了。
天後讚歎完地仙之法之後,轉而說道,“不過這修行之法想要深入實踐,卻需一個得力人手,本宮與妹妹皆是出世之人,倒不好插手,剛好有人舉薦一人到本宮麵前,可帶領群真,建立大夏農業總司以及八地糧司,若能建成,我大夏再無缺糧之困。”
天後的意思很明顯,那就是高層的人不參與下麵的爭鬥,特彆是在這種有利於天下百姓之事中。
周魚龍認真思考,原本這件事她肯定樂於同意,但是天後說話太自信,語氣太篤定,再加上剛剛那番氣魄,倒讓她這個道家的人不得不在天下百姓之外,再擔心自家利害了。
“怎麼,妹妹對此事還有疑慮?”
天後笑著追問道。
周魚龍在心中歎息一聲,收起麵上的疑慮,問道,“不知是誰被推舉到天後麵前?”
天後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右邊下首的文官縱橫家張嶽鬆,張嶽鬆立馬知意,起身去偏殿,領來一人。
此人少年老成,身穿布衣,身材不似普通儒生一樣追求高挑清瘦,文質彬彬,而是紮實有力,更似墨家之人。
他上到殿中,先對天後拜見,天後笑道,“此為護國紫虛真君,你想要辦好農事改革,還要多多請教紫虛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