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社活動室的百葉窗漏進縷縷晨曦，林淺將最後一張輻射檢測報告塞進檔案袋時，指尖還殘留著打印機的餘溫。邱子辰的碳筆在桌麵上敲出摩斯密碼的節奏，慕言忽然按住他手腕："教務處的人往實驗樓去了。"
他們貼著牆根穿過晨霧彌漫的林蔭道，紫藤花架上垂落的露水打濕了邱子辰懷中的證據箱。生物實驗室的門虛掩著，李主任的背影正在操作台前劇烈顫抖，他手中的培養皿映著朝陽，菌落呈現出詭異的星雲狀熒光。
"停手吧。"林淺的聲音驚飛了窗台的斑鳩。李主任轉身時，白大褂下擺掃落整排試管，飛濺的培養基在慕言的運動鞋上繪出放射狀紋路。邱子辰舉起手機，直播界麵裡的觀看人數正在瘋狂攀升。
"二十三年前，你篡改我爺爺的實驗數據。"林淺抽出泛黃的記錄本，封麵上還沾著泳池底的青苔，"這些耐輻射菌株本該用於醫療，你卻把它們變成生物武器。"慕言同步投影出父親傳來的工程圖紙，紅線標注著埋藏在教學樓地基下的菌種培養艙。
李主任的金絲眼鏡滑落鼻梁，他突然抓起酒精燈砸向證據箱。邱子辰的畫板在空中劃出弧線，丙烯燃料與酒精接觸的刹那，慕言抱著林淺滾向安全出口。爆燃的火光中，邱子辰的衛衣兜帽被熱浪掀起，露出後頸與林淺同源的星雲胎記。
消防車的鳴笛響徹校園時，許檸正將備份U盤插入校長電腦。投影幕布上，八十年代的實驗影像與昨夜港口爆炸新聞並置，灰西裝在碼頭被抓拍的畫麵令全場嘩然。林淺站在禮堂聚光燈下，腕間的鈦合金鈴鐺正在大屏幕上投射出全息星圖，每處光斑都對應著被汙染的校園坐標。
"這些菌株在特定頻率下會釋放治愈性肽鏈。"她點擊爺爺的錄音殘片，γ射線譜線突然與鈦鈴的共振波疊加。邱子辰掀開畫板夾層，培養皿中的變異菌絲正在超聲波中舒展成DNA雙螺旋。慕言當眾注射了菌株萃取液，實時監測儀顯示他血液中的輻射值急速下降。
人群忽然自動分開，慕言父親帶著工程監理團隊闖入會場。他手中的施工許可證飄落在校長麵前，印章邊緣的防偽紋與李主任保險櫃裡的實驗批文完全一致。"三個月前我就發現了地下的培養艙。"他摘下安全帽，露出夾雜白發的鬢角，"之所以配合演戲，是為了拿到核心數據。"
邱子辰突然拽過話筒："你書房第三層抽屜裡的航海日誌，記載著二十年前如何將菌種偷渡到公海。"他亮出手機照片，慕言父親與年輕時的李主任在科考船甲板握手的畫麵引發驚呼。林淺的鈦鈴在此刻發出清越鳴響，大屏幕自動播放爺爺臨終前錄製的全息影像："...當鈴聲響徹晨曦，被篡改的星辰終將歸位..."
暴雨在真相揭曉時驟然而至。林淺站在天文台廢墟前，看著環保部門給輻射罐貼上封條。邱子辰的速寫本被雨水浸透，最後一頁的墨跡暈染成少年們仰望星空的剪影。慕言將父親的手寫道歉信折成紙飛機，看著它穿過雨幕消失在烏雲儘頭。
"其實你早就知道。"邱子辰突然開口，雨滴順著他的下頜滴進青銅星盤，"從你幫我修改物理競賽題開始。"林淺轉動著不再發燙的鈦鈴，看見慕言在操場另一端仰頭喝儘礦泉水，將空瓶精準投入貼著"輻射廢棄物"的回收箱。
三周後的社團招新日，林淺在嶄新公告欄前釘上天文社活動照片。慕言抱著籃球從她身後經過，腕間新換的護腕繡著獵戶座星雲暗紋。邱子辰的無人機群掠過晴空，在雲層間拖曳出γ237的化學式，地上追逐光影的學弟妹們不知道，那些閃爍的LED燈珠裡，藏著整個青春的驚心動魄。
當夕陽將三個並排的影子拉長投在重建中的天文台上，林淺聽見熟悉的鈴鐺聲從時光深處傳來。爺爺的全息影像在暮色中浮現，這次他說完了當年被電磁脈衝切斷的遺言："...破繭那道光，永遠屬於勇敢的追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