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間,遠處傳來熙熙攘攘的吵鬨動靜,三人同時抬眸看過去,發覺竟是微弱火光。
走水了!
伴隨著宮人呼喊,越來越多人慌張跑出院子,欲去查看何處起了火。
“郡主,再不走真的來不及了。”梁櫟提醒。
陶錦心中駭然,“你打算燒了行宮?!”
此處可是山上,正是夏末季節,夜風一起,莫說行宮,怕是整座山頭都會燒個乾淨。她在一分鐘前隻覺得梁櫟是個黑化角色,現在隻覺得他是個神經瘋批。
眼瞧著跑出來的人越來越多,懷七看向遠方火舌,忽而掐住梁櫟咽喉,語氣冷冷。
“密道鑰匙。”
梁櫟被迫仰起頭,本蒼白的臉色憋至通紅,他掙紮看向陶錦,眼中水霧彌漫,看起來就快被掐死了。
“懷七!”她喊了聲。
男人霎時鬆開手,梁櫟跌在地上,掌心捂著脖頸不斷咳嗽。
懷七回到她身後,語氣壓低,“屬下並未用力。”
雖然很不合時宜,但是陶錦莫名覺得懷七這句話帶著些委屈,很像那種心眼子玩不過彆人的笨蛋土狗。
但是火勢在前,她也沒心情想太多。
“什麼密道鑰匙?”她問。
梁櫟呼吸尚有些不穩,他抬手將發冠上的圓頂木簪取下,陶錦接過,指尖擰開圓蓋,發現裡麵藏了個小巧的鑰匙。
後山陡峭路窄,稍有不慎便會跌下山崖,行宮這麼多人,全從後山離開不現實。行宮內恰好有一條密道,直達山腳村落。
既然事情是梁櫟策劃的,他絕對會給自己留後路。
梁櫟從地上爬起來,原本銀白飄逸的衣衫,此刻也染上汙泥,一頭烏發也鬆散披在肩頭,好不狼狽。
梁櫟喚住她,“郡主,在下並無顛症,方才種種皆因心悅郡主,情難自禁。”
這是告白的時候嗎,陶錦複雜地瞥了他一眼,轉身便離開。
小雲她們還在院子裡呢!
懷七攔下陶錦,抬指放入口中,吹出一聲類似悠長鳥鳴的口哨聲。
不消多時,那幾個暗衛從遠方出現,身後跟著她院裡的人,一個都沒少,陶錦鬆了口氣。
汪汪立功大隊。
“小姐!”小雲撲上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抱住她,“奴婢還以為找不見小姐了,嚇死奴婢了。”
陶錦拍了拍小雲,將她從身上扒拉下來,順便把密道鑰匙塞她手裡。
“小姐,這是?”小雲不解道。
“密道鑰匙。”陶錦意簡言賅,指了個暗衛先帶小雲去開門,剩下的人疏導交通,引導大家安全從密道離開。
“那小姐你呢?不與我們一道走嗎?”小雲追問。
“我斷後。”陶錦隨口一扯,她擺擺手,便有人拉著小雲離開。
待分配完工作,陶錦一轉頭,發現身邊還有個人。
懷七瞳中倒映她的身影,又在對視那瞬睫羽一顫,抬眸看向遠方,眼底盛著火光月色。
“屬下斷後,小姐與他們一道走吧。”他低聲勸。
“等等吧,這會兒人太多了。”陶錦看向不遠處,大家都在朝一個方向湧,密道定是不好走的。
快樂老家要被燒了,大家都在夜奔逃命。
小雲離開的匆忙,定是沒有收拾行囊,陶錦打算回去瞧一眼有沒有重要東西落下,路過湖畔時,梁櫟的身影已消失不見。
待看過一圈後,陶錦看向懷七,“你沒有東西要拿嗎?”
懷七的包裹很輕,裡麵不過一些碎銀,一塊令牌,還有一隻被帕子包住的蝴蝶金簪。
說實話,她都快忘了這個簪子了,想不到懷七還留著,如今還要拿走。
“小姐所賜,不能損在火海。”男人聲音一板一眼又認真。
當燒焦的黑色碎屑隨風吹進院落時,陶錦與懷七終於進入密道,她倆來的最遲,前麵那批人一個個跑的飛快,昏暗逼仄的密道內隻剩二人。
懷七摸出火折子,將密道內還能用的長明燈點燃,借著忽明忽暗的燭火,陶錦視線忽而定格在男人麵上。
指腹撫過那幾滴凝固血痕,她疑道:“你受傷了?”
懷七這才意識到小姐指的是什麼,他沒有受傷,那是白日殺人時不小心迸濺到臉上的血,本想回來後收拾乾淨再去見郡主,誰料突生變故,他也未來得及清理。
陶錦聽他說完,頓了片刻,“又去外府執行任務,我不是說了,以後你隻做我的貼身暗衛。”
男人沒有狡辯,隻是跪下道歉,“屬下知錯。”
見他如此,陶錦起了逗弄的心思,勾起男人下顎,指腹按住他柔軟的唇,佯裝不悅道:“上次的賬我還沒同你算呢。”
聽見這話,懷七腦中飛快略過近日種種,卻實在沒想起小姐指的是什麼,他又惹了小姐不悅嗎。
“小姐指的是?”懷七忍不住開口。
陶錦指尖還壓著他的唇,男人開口時,濕熱口壁不可避免擦過,她索性又往內探了探。
懷七不解她的舉動,但習慣性張開嘴巴,半分不抗拒。
指壓在男人舌上,她道:“想起來了嗎。”
那十三個一夜沒了舌頭的人,她當初沒問過,懷七也未主動與她說。
已經是第二次,小狗又背著她偷摸做事,該給些教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