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飛全家後我躺平了正文卷第九十九章告彆馬氏早幾個月就開始為金果備嫁妝了,隻是礙於劉家沒開口提親,不好宣揚罷了。
如今婚事既然已經說定,她也可以放心把嫁妝單子拿出來了。
金果十歲左右就到了海家,名義上說是給馬氏做丫頭,其實馬氏也把她當半個閨女看待,調理身體、教漢話教禮儀教寫字教算賬,樣樣都很用心。如今肅州城裡小富人家的女兒,見識學問、待人接物還未必及得上金果呢。若不是她這明顯的胡人長相,馬氏怕她到了中原地區容易惹禍,還真舍不得將她嫁在肅州。
由於海家馬上就要離開,趕不上劉家定下的婚禮日期了,馬氏隻得把這件事托給了相熟的顧將軍太太與劉恪仁之妻,又把嫁妝加厚了兩成。本來她擬定的嫁妝單子,比照肅州一般官宦人家嫁侍女的規格已經翻了番,有十匹布、四塊羊皮,銀首飾與銀鎏金首飾各一套,另有幾件零碎的玉石飾物,金果自己的衣裳首飾鋪蓋日用品另算。可如今,考慮到金果出嫁時主家不在,馬氏便又給她添了十兩銀子四串錢的壓箱銀,另有兩匹紅布做嫁衣,最後又在官府替她銷了奴籍,認她做了乾女兒,讓她能堂堂正正以良家女的身份嫁入劉家。
金果感動得抱住馬氏雙腿哭了一場,恨不得不嫁人了,要一直留在馬氏身邊侍候。
當初她失去所有親人,被輾轉賣到瓜州,差一點兒就淪落風塵時,是馬氏救了她的性命,給了她全新的人生。她能有今天,都是馬氏的恩典。
馬氏隻得柔聲囑咐了她許多好話,讓她安心在劉家度日,要做個賢惠孝順的媳婦,可要是劉家父子膽敢讓她受委屈,她也彆傻忍著。肅州衛還有海家的熟人呢,就算不能插手管劉家家務事,也總能幫忙給海家捎個信來。馬氏既然認了她做閨女,自然不會撒手不管,定會為她做主的。
金果抱著馬氏,越發哭得厲害了。晚上睡覺的時候,兩隻眼睛還是腫的。
海棠給她弄了兩隻冰冰涼涼的湯匙來做冷敷,又把自己給她備的添妝拿出來給她看:“你的婚事定得太急了,我也來不及做什麼像樣的針線活。這是我在外頭市集裡買的,兩串瑪瑙手環,品質不錯,顏色紅紅的也喜慶,你拿著玩兒吧,以後用來打首飾也行。如果家裡遇上了難處,需要用錢時,這兩串瑪瑙尋個實誠些的外地客商、富戶,怎麼也能換得幾兩銀子。”
肅州本地時不時會有商隊經過,瑪瑙並不少見,因此賣不上價錢。要是在中原,價格可以翻兩倍不止。要是在六十年前的京城,那賣價就更高了。海棠是個識貨的,知道這東西多少能給金果一點保障,還囑咐她彆隨便賤賣了,拿它做個壓箱底的吉祥物,必要時能救命的。
金果跟在馬氏身邊這些年,好東西也不少見,自然知道這兩串瑪瑙的價值,頓時又開始冒眼淚了:“棠棠留著自己用吧,你將來也要嫁妝的。”
海棠白了她一眼:“我出嫁還不知道要等多少年呢!況且我出嫁時,你以為我會缺這兩串瑪瑙?我特地拿私房錢給你買的,還跟人砍了半天的價呢!我費了那麼大力氣,你就一點麵子都不給嗎?”
金果這才哭著把瑪瑙串收了下來,再三說:“額會給你寫信的。肅州發生的事,你想知道,額就都通通告訴你!”
海棠笑道:“你先多學幾個字再說這話吧,不然我都擔心你寫不完一封信。”
說罷她又指了指房間一角的兩盆葡萄苗:“這是我從家裡葡萄藤上截的枝條,已經養活了,給你做個念想。這是你從市集上買到的種子,咱倆合力種出來的,品種跟育苗所的不大一樣,但今年結出的果子味道也不錯,是適合釀酒的類型,隻可惜太少了些。你就自己繼續種下去,說不定還能給肅州多添一個能釀酒的葡萄品種。”
劉家父子眼下雖是在育苗所做事,但將來早晚是要歸入葡萄園去的。金果嫁進劉家,還帶了兩盆好品種的葡萄苗,便是她日後在劉家立足的資本了。金果神色嚴肅地抱住兩盆葡萄苗,回頭看向海棠,眼淚又開始往下掉了。
海棠是如何止住金果哭包的且不提,這一晚,主仆二人都沒怎麼睡好。第二天清早起來,金果卻要開始打包自己的行李,準備搬到顧家去了。馬氏已經跟顧太太說好,要讓金果從顧家發嫁。如今海家亂糟糟的,就讓金果提前先搬,再每日回來幫忙做事。
劉恪仁太太還抱怨過呢,覺得自家借住過海家的宅子三年,兩家的關係更親近,馬氏應該讓乾女兒在劉家出嫁才是。但馬氏也耐心地解釋給她聽了,金果未來的夫家姓劉,若從劉家出嫁,再嫁進劉家,聽起來太奇怪了,還不如托付給顧太太呢。況且顧將軍是海西崖父子的老上司,多年的老交情了,關係也很親密,認識的時間還比劉恪仁家更長。
劉太太這才不再說什麼了,但也十分熱情地表示,願意幫劉家人籌備婚禮,反正一筆寫不出兩個劉字。
作為京城世宦書香之族的劉家,會對邊疆小城裡農戶出身的劉家人如此熱情親切,很多人都在暗暗稱奇,隻覺得劉恪仁與海家的交情果然深厚,連海家乾女兒的夫家,都願意當作自己人看待了。
海西崖倒是私下跟馬氏討論過此事:“我們走了,還攀上了陶侍郎,從此天高任鳥飛,劉恪仁就擔心咱們會丟下他不管了。他在肅州熬了這些年,已吃儘苦頭,隻要有機會回中原,他是絕對不會放過的。娘子彆太當了真,從前如何相處,以後也照樣與他家相處下去便是。”
馬氏心領神會:“老爺放心,額心裡明白著咧。劉太太從前幾時把額放在眼裡?如今忽然成了好姐妹,還不是盼著額們拉他家一把?都是為了孩子,額也能體諒。”
她心裡會把謝文載、曹耕雲與陸栢年等人當作自己人,連那些早已回鄉的前流放犯官們的家眷,她也樂意親近,一年半載的通個信。可劉恪仁並非吳門故生,是幾年前才被貶斥過來的,與謝文載等人不是一路。馬氏分得清這其中的區彆,並不會因為劉恪仁的親切友好,就真把他當自己人了。
若不是謝文載與陶嶽有交情,海家在周家那裡也有些體麵,劉恪仁又怎會因為借住過海家的宅子,就將他們視作至交?書香世族出身的外戚子弟劉恪仁,並沒有那麼天真。
北風一日比一日冷了,重陽剛過,海家人便打點好車馬行囊,告彆肅州的親友同僚,出行向東,朝著長安的方向前進。
金果由她的未婚夫劉千駒陪同,哭著一路送出城門外五裡地,與她的恩人及親人道彆。
海棠隔著窗不停向金果揮著手,直到看不見她的身影為止。
縮回車廂後,海棠想起穿越以來的點點滴滴,不由得長歎一聲,然後便拋開了心頭那點愁緒,開始期待起到達長安後的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