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飛全家後我躺平了正文卷第一百章荒野騎行海棠在馬車裡隻老實待了一天。
從第二天開始,她就受不了顛簸的馬車,索性大清早的就換上事先準備好的騎裝,利利索索地翻身上了自己的小馬,準備跟在自家二叔和哥哥馬後趕路了。
馬氏急得顧不得自己上馬車,就拉著她的韁繩開罵:“你作死咧?!有車不坐騎啥子馬?!你也不看看自己個兒才多高!要是從馬上掉下來咋辦?!”
海棠緊緊拽住了自己的馬韁不肯放手:“我不坐車!昨兒坐了一天,我都快被顛暈過去了!騎馬有啥不好的?我練了這一年多的騎術,不是白練的,哪兒能這麼容易掉下來?我又不用騎得很快,隻需要跟著車隊慢行就好,比坐車舒服多了。”
馬氏又不是沒騎過馬,怎會不知道騎馬比坐車舒服?可這不是一家子出城秋遊,他們是在趕路。如今天氣一天比一天冷了,北風又這樣大,周圍都是荒野,時不時飛沙走石的,騎馬就要吃風吃沙子,還容易凍著,萬一凍出風寒來,可就麻煩了。荒郊野嶺的,上哪兒抓藥去?車上再顛,起碼是暖和的,也不用吹風吃沙,實在難受,多墊幾層被子就是了。
馬氏堅持要拉孫女上車,海棠不乾,祖孫倆僵持在那兒了。
海家並不是自家獨自趕路的,同行還有兩支商隊與一支走鏢的隊伍,帶的護衛多些,路上相對安全。海家隻需要給同行者提供官麵上的保護與方便,就可以借助他們的護衛之力,不必再另雇保鏢,更省事些。如今所有人都用過早飯,出來騎馬上車,預備要出發了。海家祖孫倆僵持不下,難免會影響到所有人的行程。
海西崖便過來勸說妻子:“你就讓孩子騎一會兒馬,若是覺得難受了,她自然就會放棄,乖乖回車裡去了。她沒吃過苦頭,你就算強行將她摁在車中,她也不會信服。”
馬氏不情不願地上了車,但還是忍不住掀起車簾對海棠道:“一會兒風大了把你從馬上吹下來時,額看你還嘴不嘴硬了!”
海棠忍著笑,操縱著馬匹走到哥哥海礁身邊去。
海礁看了看妹妹,主動騎著馬挪到北邊,替妹妹擋一擋風沙。不過他不象祖母那麼擔心。兄妹倆近幾個月總是結伴到城外練騎術,他對妹妹的水平很清楚。若不是妹妹個子不如他高,騎的又是小馬,有時候他都不敢說自己騎馬一定比妹妹強。他還是妹妹這個歲數時,早就開始練騎射了,可不但騎得不如妹妹現在快,耐力也比妹妹差許多。但凡那時候他有妹妹今天的水平,爺爺與表叔公都不會認為他不是個從軍的料子,理應專心學文,備考科舉了。
隊伍沒過多久就出發了。今日的風沙頗大,但太陽曬著還算暖和。一行人騎馬坐車在荒野上走著,四下空曠,視野遼闊,很容易令人生出豪邁之氣來。
海棠腦子裡冒出了無數沙漠、邊塞題材的詩句,正有心要背幾句,就聽到前方不遠處,同坐一輛馬車的謝文載、曹耕雲與陸栢年三位長輩開始即景聯句了。與海棠選擇背詩相比,這三位讀書人要有創造性得多,選擇了自己作詩。他們挑了個韻腳,便你一句,我一句地往下聯,誰接不上了,就要挨罰。懲罰的內容通常是當天的午餐或晚餐裡的一塊肉、一杯酒,通通暫時掛在賬上,慢慢罰完為止。
據說從肅州去瓜州的路上,以及從瓜州去肅州的路上,他們已經這麼玩過幾回了。謝文載初到瓜州時停了半個月的肉,曹耕雲也斷了一個月的酒,為了從老友那裡多蹭兩杯酒,後者可費了不少功夫呢,至今仍是他們這幫流放老友們通信時經常被人提起的保留笑話。
海棠要保持人設,自然不能摻上一腳的,倒是海礁中途被師長們叫了過去,作為考較的一種方式,要求他也來聯上幾句。海礁闊彆詩文已經有二十來年,哪怕過去這一年多裡沒少溫習功課,真要作起詩來,也依舊覺得苦手,絞儘腦汁,才勉強應付過去,中午停下來吃飯時,人已經蔫了,什麼食欲都提不起來,隻覺得滿腦子都是各種邊塞詩的常用詞句。
海棠暗暗偷笑著,給哥哥多添了幾塊肉乾,再塞給他一把今年新曬的核桃仁,讓他好好補一補腦。
下午的行程,海棠繼續留在了馬上。她從頭到尾都沒叫一聲辛苦,還跟其他人有說有笑的樣子,不會縱馬到處亂跑,也沒有掉隊的跡象。馬氏時不時就要掀起車簾盯她一眼,見她這樣也沒了脾氣。
不過晚上他們宿在高台所的大車店裡時,馬氏特地把孫女兒叫進屋裡,仔細查問過,知道她腿上沒有被擦破皮,手掌心也沒有被韁繩勒傷,這才罷了。
崔嬸打了熱水來,招呼海棠去洗漱,海棠歡快地去了。馬氏這才翻出孫女今天穿的衣裳,又細看她那身裝備,臉上的表情總算緩和下來。
孫女準備得齊全,不但做了新的秋冬騎裝,還在褲子裡頭縫了小牛皮,避免大腿上的細皮嫩肉被磨傷。此外她還做了羊皮手套,把一雙細嫩的小手保護得很好。至於其他那些可以擋風沙的鬥笠和紗巾什麼的,就不必提了。在肅州,這些都是常見的裝備,馬氏並不陌生。
她原本就打算讓孫女跟自己一樣坐馬車趕路的,因此並沒有給海棠準備這些東西,沒想到孩子自己備得還挺齊全,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學來的。
馬氏跟崔嬸抱怨孫女年紀小主意大,崔嬸便笑道:“棠棠從小就聰明,做事也周全,這難道不是好事兒?我瞧她前些日子總是纏著王百戶家的媳婦說話,原還以為她在跟學鞭的師傅道彆,如今想來,定是向人家請教這騎馬遠行的行頭去了。”
馬氏認可了崔嬸的猜測:“這些騎馬用的東西,就數王成複老婆娘家的鋪子裡最齊全咧。他家又常做女人孩子的生意。棠棠要定做,肯定要找他家,隻不知道花了多少錢。”
崔嬸笑道:“這有什麼?姐兒自個兒付得起。這幾件東西又不貴重。其實,若不是我不大會騎馬,我也不樂意整天待在車上,顛得慌!”
馬氏心裡何嘗沒有同感?隻是心裡覺得官宦人家的女眷拋頭露臉,太不象話罷了。若隻是自家人出城遊玩,又或是大軍來襲時逃命,她騎騎馬倒沒什麼。隻是如今,同行的還有那麼多商隊和鏢局的人,騎著馬在外頭走動,就得在那麼多陌生男人麵前露臉……
馬氏想了想,與崔嬸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歎了口氣,齊齊放棄了這個選項。
哪怕在邊城生活了那麼多年,沾染了不少邊城女子的彪悍氣息,她骨子裡還是那個從小生活在內宅裡的官家千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