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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dy海西崖沒有跟妻子說,他具體是如何處理此事的。
表弟謝文載給京中的好友陶嶽陶閣老寫信,借用了鎮國公府的信使,海西崖便搭了一回順風車,給孫子去了一封信,聲稱是怕兒孫們在京中少了花銷,要寄幾張銀票過去。
鎮國公府的人也聽說過,海家在京裡置辦了宅子,海礁也要授官了。不象周奕君與唐蒙都有家世背景人脈,很快就得到了職位,都在上直親軍二十六衛中,前程光明,海礁家世尋常,想要留在京中任職,就得多花些心思。周家、塗家都說過要照應他的話,就連陶閣老那邊也有關照的意思,想來這孩子是不愁前程的,但身在異地他鄉,手裡多點銀子,行事也方便。海家夫妻牽掛著孫子,要多給他點銀錢傍身,也是人之常情。
鎮國公府並未多想,信使的任務並不重,多捎帶一封薄薄的信,也沒什麼打緊的。沒人知道海西崖其實早就在托商隊送信時夾帶過銀票了,人人都覺得,鎮國公府的信使肯定比商隊夥計更可靠,海家人要給孫子送什麼貴重的票據,也理所應當是優先考慮前者的。
信就這麼送出去了,海棠從表叔公謝文載處聽了一句,並未多留心。她還得幫著家裡整理行李,也要幫謝文載這邊三位長輩收拾東西。還有她這些年種下的各種花草植物,不可能全都帶著趕路,其中一些尋常品種,送給左鄰右舍就行了,但一些比較珍貴少見的,她若不想帶走,便得找個妥當地方安置才好,否則就太浪費了。
她係統裡無意中帶來的花花轉盤,本來每周就能抽一次獎,但時間長了,大多數時候抽到的種籽都是尋常品種,還有很多是不適合在目前氣候環境下生長的,她漸漸的便失了興趣,有空想起來才會抽上一抽,沒空就直接丟在一邊不管了。因此幾年下來,她抽到的種籽真正拿到現實中種植出來的不算多,在家裡也就是百來個大小不一的花盆花槽吧。如今要搬家了,她少不得要把這些植物都處理掉。
葡萄、玉米之類的作物,她早就通過各種方法,推銷給自家祖父了,由得他拿去豐富西北邊軍的產業;那些香料、蔬菜、水果,適合在長安種植的,她就留作自用,此時就算留下來給宅子的新任主人也沒什麼,比較名貴的香料也可以帶走;各色花卉則可以拿來送人,尋常品種送鄰居,珍貴品種除了自己留株,剩下的全都送給了周怡君與周華君;而一些有藥用價值的盆栽,她則儘可能留下其中珍貴稀有的幾盆,稍加修剪,把它們的個頭縮小了許多,也好方便帶上馬車。
有兩個花槽裡種的是不同品種的馬鈴薯,眼下大多已經開花了,但成熟還差得遠呢。海棠是兩三年前得到這幾種種籽的,前年、去年各種了一回,做好了從播種到收獲的觀察筆記,留了種,今年本來還能再做一年,湊足三年的筆記就能報上自家祖父,看是不是能再掙一回推廣新糧的功勞。如今來不及了,但事情也不能中途而廢。
她把筆記交給了祖父,又領著他老人家去看那兩個花槽中的馬鈴薯生長情況,道:“雖然今年種的這幾株還未到收獲的時候,但前兩年的記錄都是齊全的,今年想來也是差不多的結果。這東西好種,適合長安的氣候,哪怕是土壤貧瘠些,也能生長得挺好,種出來的莖塊能吃,而且產量很高。我就種這麼幾株,前兩年收獲不少呢。如果放到山野間種不了糧食的貧地裡種,哪怕隻有一畝半畝的,一年下來,也能有不少收獲了。遇到災年,這便是能救命的糧食。”
海西崖仔細觀察了那幾株馬鈴薯,又撥開土壤觀察它們的根莖,再回頭看孫女做的筆記,問她:“這東西是哪裡來的?叫什麼?幾月能收獲?”
海棠回答:“我是偶然在過路商隊那兒買的,聽說南洋那邊有種植,最初原產地是哪裡,就無考了。商隊的人管它叫馬鈴薯,南邊也有人管它叫土豆的。咱們西北也有人種這個,不過好象是拿來賞花的,管它叫洋芋。隨便彆人怎麼叫吧,我挖它的根莖出來時,見是圓滾滾的一大串,土黃土黃的,倒覺得叫土豆也挺貼切的。這東西八月裡就能收獲了,我是怕今年趕不上,才想著提前跟您說的。”
海西崖無所謂新物種叫什麼名,聽說本地就有人種,隻是沒發現它能做糧食,便忍不住感歎:“好孩子,你可真是爺爺的福星!若沒有你愛收集各種奇花異植的習慣,爺爺斷不會有今日的風光!”
海棠笑嘻嘻地道:“我就是隨便種種,消遣著玩兒的。能幫上爺爺的忙,我自己也能沾光不是?”
海西崖慈愛地摸了摸孫女的腦袋,想了想:“我記得去年和前年天氣轉冷之後,家裡有過幾道新菜,有切絲的,有切塊的,吃著鬆軟綿密,我與你阿奶都覺得挺喜歡的。可阿崔兩口子都說,這菜在外頭市集裡買不到,是你在家裡種出來的。想必就是這個……這個土豆了吧?”
海棠點頭:“它能做糧食,也能當菜吃,就是保鮮期短,不能長期儲存,時間長了會長芽,就吃不得了。我還尋思著,它口感還挺粉的,不知是不是弄成粉狀,象糧食一樣做成麵條、餅子之類的,更方便存放?若不是今年來不及,我本是打算秋後試驗一下的。”她看向祖父,“您覺得怎麼樣?咱們要不要帶著它們進京去?”
海西崖笑道:“我看這兩個花槽尺寸都不小,份量不輕,帶著進京也太費事了,還不如留在長安,交由鎮國公府去繼續培植吧。雖說玉米產量高,能填補軍糧的空缺,但推廣時間還短,西北百姓們還不能全然信任這種糧食,不敢輕易改變自家地裡的莊稼種類。這個土豆既然不挑地,在山邊野外貧地中也能種出來,就讓老百姓們試著散種一下,哪怕無法長期保存,備著青黃不接的時期做糧食裹腹,隻是日常添個菜也好。要是有人試驗出將它磨成粉,長期保存的方法,那就更妥當了。”
自家祖父看來是不打算爭這個功勞了。海棠也不多勸,隻道:“那我留個種,剩下的全都送到鎮國公府去好了。還有筆記什麼的,也一並送過去。國公府人多地多,定能想出好好利用土豆的辦法。”
海西崖點頭,還叫了家裡的男仆過來,給海棠做苦力,自己則換了衣裳,拿了拜帖,親自往鎮國公府走一趟。
孫女一片孝心,想要助他再立功勞。他雖然婉拒了,但也不能辜負了孩子的好意。
好東西就該好生栽培著,日後要留在西北造福百姓,甚至是澤被天下,這才不枉費了孫女過去兩年多的辛苦與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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