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是工業出現了一個風口,弄不好就會踴躍出一批強大的家族,這個他們不怕,就怕人家動搖了他們的社會地位。
要知道,這些年,士族何其多,但能稱得上五姓七望的卻隻有這麼多。
“的確,這才是正事。”崔浩也點了點頭說道,不過說完也有些無奈,搖了搖頭,“不過王仁祐就算願意出力,可他畢竟初來乍到,想為我們提供一些便利,怕是也沒那麼容易吧?”
“這才是問題的關鍵。”王家人說道,“不過問題倒是不大,許敬宗這人你們還不了解,視財如命,當年為了區區錢財能賣閨女的主。”
“不一樣的。”崔浩搖了搖頭,道,“許敬宗雖然愛財,但更愛權。而且,他還是從龍之臣,以他目前的趨勢,隻要不走錯,未來必定位極人臣,這一點兒,他其實比你我更清楚。
而且,你看看他如今在乾什麼?
和那位鬥?
他要是沒點兒想法,敢這般孤注一擲?”
許敬宗這人,的確有很多缺點,但在有些時候,立場也是真的堅定。
再說了,區區錢財而已,以如今許敬宗執掌洮河郡,他真想撈點兒錢財,還真不用他們士族出力。
“這老匹夫,自己也是士族出身,如今身居高位,倒是……”盧家主事的說著,也是一臉的無奈。
是的,許敬宗也是士族出身,不過這些人其實都一樣,隻要身居高位了,總會想些有的沒的。
“說這些都沒用。”崔浩說道,“要我說,與其一來就讓王仁祐付出,還不如我們各家付出一些,先讓王仁祐在洮河郡站穩腳跟,真要說起來,就他,彆說和許敬宗鬥了,能把自家衙門那點兒事兒弄清楚都不容易。
彆忘了,郡丞府的班底,可都是許敬宗留下的。
我們對付不了許敬宗,郡丞府的那些胥吏還對付不了?
至少不能讓王仁祐一來,就被許敬宗給架空了吧?
真要這樣,那真就成笑話了。”
一聽他這話,眾人也是笑了“這倒是,郡丞府的那些胥吏拿下倒是不難,不過這個,李家該出力了吧?”
他說完,眾人都看向了隴西李氏的主事,畢竟這是他們的傳統勢力範圍,各府的胥吏,李家其實都有不少人。
這個不少人不是說李家有不少人在各府做事,而是依附李家的人。
聽到這話,李家主事的也是笑了笑道“這是自然,我們士族本就是一體,同進同退,此番唐明都想將我們排除在工業之外,我們自然不能坐視,這樣,回去我就聯係。”
有他表態,眾人頓時鬆了一口氣。
在這地界上,有李家出力,那結果自然是不一樣的。
接下來一段時間,李家也的確沒閒著,聯絡了各府的胥吏。
作為此地的坐地虎,做這些事兒還真就得心應手。
當然,許敬宗也察覺到了這一切,不過他卻是沒管。
早就收到長孫無忌密信的他已經知道了李二的目的,既如此他自然是樂得看戲。
而且,他還能順勢從和李承乾的爭鬥之中抽身,這對他來說,何樂而不為?
隨著他的縱容,一時間,整個洮河郡仿佛都在等著某一個人的到來。
當然,這一切王仁祐不知道,這會兒,他正一路舟車勞頓的直奔洮河郡。
這一日,當王仁祐終於抵達洮州城,而在洮州城外,此時已經聚集了不少人,有各家士族的代表,比如崔浩等人,也有官場上的一些官員,比如崔明遠這些人。
當然,許敬宗沒來。
以他的身份,自然不用來迎接這位。
當王仁祐從車上走下來的時候,看到這幅場麵,心裡也不知道怎麼想的。
曾幾何時,他何曾想過自己會有今天這般榮耀。
雖然洮河郡的確地處西北苦寒之地,但如今的洮河郡哪怕就是一個縣令,那也是肥缺。
“王郡丞當真是效率,這旨意下來沒幾天,王郡丞就已經到了,憂國憂民之心當真是吾輩之楷模。”崔明遠迎上來,一臉笑意地說道。
當然,內心其實是極為不屑的。
這段時間士族的動作他又不是不知道,今天之所以會來城門外迎接一下,也不過是官場上的慣例罷了。
從他內心深處來說,他是看不起這個人的。
王仁祐倒是不尷尬,聞言也是笑道“這位想必就是崔明遠崔彆駕吧?有禮了。”說罷,他便對崔明遠微微拱了拱手。
來的這路上,他倒也沒閒著,將洮河郡的這些官員資料也是認真的研讀了一番。
資料嘛,也都是鄭家送來的。
至於為什麼一眼就能認出崔明遠,自然是他身上的官服。
崔明遠拱了拱手,笑道“舟車勞頓,倒是王郡丞更辛苦才是。”
對於王仁祐這麼急急忙忙的赴任,崔明遠是看不上的。
這才多久啊,算上路程,這家夥估計是剛接到旨意就火急火燎的來赴任了。
搞不好工作都沒交接完。
這樣的行為,能當好一個官員?
“崔彆駕言重了,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都是王某人應該做的。”敷衍了幾句,王仁祐也知道這位應該是看不上自己,他也不惱。
選擇了這條路,臉皮是必須要拋棄的。
“王郡丞,許郡守已經準備好了酒宴,此刻正在候著王郡丞,王郡丞這邊請。”
很快,郡守府的人笑道。
許敬宗為人就圓滑多了,對於這位空降接替自己的王仁祐,那是相當的客氣。
“有勞郡守掛念,待本官安頓好家眷後,定當赴宴。”
他其實不是安頓家眷,而是隔著老遠就看到了士族的一些人在那邊,雖然他不認識,但看裝扮和氣質,他也猜到了。
而且鄭家那邊也說了,這邊會有人接待他的。
一旁,崔明遠聞言笑而不語。
這一點兒大家其實都知道,哪怕是許敬宗,其實也明白。
當然,王仁祐也沒做得太過明顯,進了城後直奔郡丞衙門,剛在後堂安頓下來,就有一胥吏走來笑道“見過郡丞,李員外讓小的轉告郡丞,今日先委屈郡丞了,改日再為郡丞設宴接風,今日郡丞初到,還是先赴郡守之宴才是正事。”
“你是李家人?”王仁祐聞言一愣,心道,好家夥,這些士族是真有能力,這就滲透到他郡丞府了?
“郡丞說笑了。”那胥吏笑道,“下官豈敢高攀,隻不過和李家有舊罷了。”
王仁祐聞言也不再多言。
他其實也知道,今日肯定是先赴許敬宗的宴為主,畢竟這是官場上的規矩。
隻不過他還以為士家這邊會有什麼交代,卻是沒成想,啥都沒說。
想到這裡,王仁祐嘀咕道“這是在掂量我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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