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河。
大陣隔絕籠罩之外。
一道身影端坐於三層小樓的茶館,飲茶之時,順橫欄望去,寬廣河流上空彌補淡紫色的滾雲,雷鳴陣陣,似乎隨時都會迎來狂風暴雨,而這積攢的雨水也會讓地上漢河暴漲洶湧。
“小二,這是怎麼回事兒?”
“客官有所不知。”
小廝目光趕忙收回,光憑這位前輩的靈光就不是他能直視。
趕忙低頭解釋道:“半月前,不知怎得突然出現雷雲,八百裡漢河俱被籠罩,使得那些畫舫樓船上岸。”
“後來突現雷霆霹靂,一連六道才終於停歇。”
“都說該是哪位前輩老祖在此渡劫。”
“府城那邊派人布下陣法將雷劫氣息封鎖,也就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還不知道會持續多久。”
“原來如此。”許三娘頷首。
她早就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兒,如今返回此地,不過是為打探消息。
那天感受到法力不再消失,而尊魂幡未開口,她便知道塗山大哥雷劫出現問題。
她並沒有急匆匆返回,而是做足準備,謹慎的等待風波漸熄,這才折返回來。
看現在的模樣,上方雷雲未消。
卻不見雷鳴落下。
整個漢河都被黑紅色的霧氣籠罩,時不時有電弧閃爍,就好似將此地化作一方雷獄。
身著法袍的許三娘端起麵前的茶水,輕啜一口,逸散的目光收回,看向袖袍中的尊魂幡。
器靈會死嗎?
許三娘並不知道。
她以前也隻是聽說過擁有器靈的寶物,更彆說提前了解。
現在這樣的情況,和塗山大哥交代的又分外不一樣。
按照塗山君曾經與她說的,哪怕死在雷劫之中也不會如此。
隻要煞氣充足便能修複身軀,隻需要再入養兵池,便能修複身軀。
這也是為什麼要賺錢靈石的原因之一。
不僅是許三娘需要靈石提升自身的修為,塗山君同樣需要靈石做入場的門票。
以她的身份和修為,不好將道兵寶物現於人前。
因此,本來打算等她修為提高,再讓塗山大哥以強大的修為做遮掩,這樣就能保證萬無一失了。
然而還沒有等到計劃的時候,倒是先出現變數。
許三娘思索著其中問題。
如果塗山大哥的主魂身真的身亡,魂幡反而能開口。
就像是她知道那樣,使魂幡變化成‘小鬼’的模樣,哪怕不做變化,也能開口言說。
如今的反常,反而說明,塗山大哥的主魂身沒死,並且依舊身處雷劫之中,隻不過形成了難以言說的僵持。
漢河由府城接管,貿然闖入反而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
塗山大哥好不容易才將她摘出去,她不能再一頭紮回去。
‘也就是說,這雷劫還在持續。’
許三娘起身,走出茶樓。
沒有踏入那大霧彌漫的漢河,而是返身離開。
馬車上。
許三娘心中橫生思緒何止百萬,不由生出幾分忐忑和緊張。
哪怕她身為金丹真人,掌握器靈寶物尊魂幡,在與塗山君失去聯係的刹那,也同樣感到驚慌失措。
就好像,她的膽氣被一下子抽去大半。
那是一種無法言喻的茫然。
也就是觀想法穩固,心境哪怕陷入波瀾,也能穩住。
不然,怕是在當日便關心則亂,做出糊塗的決定。
……
眼看三娘步入院落正堂。
那焦急等待的人豁然起身,趕忙詢問道:“怎麼樣?”
許三娘笑著說道:“尚可,鶴先生莫要擔心。”
鶴書立當即長鬆一口氣,身形一軟,差點癱坐在地上。
他可是將所有一切都賭在了魔君的。
幫魔君做了那麼多事情,得到回報是小,保住小命才是。
不說其他那些不成氣候的,以及被魔君掃清的勢力,擺在眼前的最難啃的硬骨頭自然是大器宗裴氏。
以他的身份,人家隻需要一個眼神就能碾死他。
當然,這並不是說沒有回報,依仗丹鋪和魔君的提點,這兩年他的修為也突飛猛,達到了築基中期。
也許用不了多久就能成為築基後期的修士。
在興幫也是水漲船高,坐到了一方堂主的位子。
起初許三娘還以魔君閉關搪塞他,後來漸漸他也反應過來了。
哪怕真的閉關,也該有信兒傳來,他便試探許三娘,詢問魔君是否有交代,得到的回應依舊是如常,這才坐實了他的猜測。
直到漢河那邊的變故傳到他的耳朵。
剛開始他也沒有多想,隻覺得高人渡劫又如何,不過是不尋常的事情罷了。
他更關心的是魔君下落。
若實在不行,他得兵行險招。
聽到許三娘跟他說,漢河渡劫的就是,他才恍然。
這麼大的事情,他竟然才知道。
知道的那一刻鶴書立心中頓覺不妙。
大修士渡劫,動輒閉關數年甚至十幾年幾十年,這隻算提前準備,當真入劫之後,雷劫落下則不會太久,而他聽說這消息,已經過去許久。渡劫隻有三個可能,成功、失敗,死亡。
還沒聽說哪位修士能讓雷劫停留這麼久。
這到底是成功了還是沒成功?
“鶴先生且回去吧,若有其他的消息,我再與你紛說。”許三娘靜坐了許久,眼見鶴書立回神,這才開口說道。
鶴書立神情回轉:“三娘子,這是性命攸關的大事。”
“你怎能現在才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