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除了楊文誨,還站著法寧。
“楊老,怎麼了?”
陳陽看楊文誨臉色,似乎很是凝重。
楊文誨道,“法能不見了。”
“嗯?”
陳陽錯愕,有點沒反應過來。
“登山繩丟了兩捆。”
楊文誨緊接著一句話,讓陳陽心中一咯噔,“恐怕是被法能帶走了,多半是去了斷腸崖。”
陳陽臉色微變,往法寧看了過去,“什麼時候的事?”
法寧道,“應該有好一會兒了,我睡了一覺起來就沒再見到人,問了觀裡的弟子,聽他們說,晚飯過後沒多久,法能師兄就離開了。”
陳陽的眉頭皺了起來。
晚飯,那是七點過的事,這會兒都過了十二點了。
從法能離開到現在,已經過了四五個小時。
楊文誨也有些鬱悶,陳陽提醒過他,他也留了心眼,讓人盯著觀裡的人,尤其是法寧和法能。
但是,眾人勞累了一天,哪還有精力去盯著彆人,楊家那幾個,呼嚕打的比秦州他們還響。
要不是法寧來叫他,隻怕法能出去一趟回來,他們都不見得能夠發現。
“就他一個人麼?”陳陽問道。
法寧道,“還少了一名弟子,叫玄玉的弟子,應該是跟著法能師兄一起走了。”
說到這兒,他頓了頓,試探的道,“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真是……”
楊文誨十分無語,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點什麼才好。
“走,咱們去斷腸崖看看。”
楊文誨心中隱約有些不安,心中怕是把這個法能的祖宗八輩都給問候了。
他當然希望不會有什麼意外發生,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陳陽點了點頭,這事確實開不得玩笑。
“現在呀?”
法寧一滯,他看了看外麵的天,大半夜的,還下著雨,吹著風,又冷,山裡還那麼大的霧。
“沒讓你去,反正死的又不是我的師兄。”楊文誨沒好氣的說了一句。
法寧怔了一下。
死?
這麼嚴重的麼?
在青牛觀,他可就法能這麼一個師兄了,兩人的感情自然是沒的說。
當下也不含糊,趕緊找來雨靴和雨衣,三人冒著雨,離開了青牛觀。
……
——
山中,黑夜裹著濃霧。
手電筒的光頂多能照出三五米的距離,周圍隻有滴滴答答,雨水滴落在樹葉上的聲音。
白天偶爾還能聽到一兩聲蟲鳴鳥叫,現在卻是什麼聲都沒了。
三個人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楊文誨本來很溫文爾雅的一個人,卻也是越想越氣,忍不住粗口連連,把法能給罵了個夠嗆。
真的是沒事找事,儘給人添亂。
真不知道,這法能老道,是不是腦子被驢給踢了。
他們又沒說不會救人,隻不過是想調查清楚了再說,這老道乾嘛那麼心急?
“師兄他老年癡呆,可能是犯病了……”法能訕訕的說著,給法能找著借口。
他得罪不起楊文誨,對方罵他師兄,他也隻能受著,反正也不是罵自己。
“哼。”
楊文誨冷哼了一聲,心中鬱氣難消,“老年癡呆?我看就是存心的,要是沒什麼事最好,如果惹出什麼禍事來,拿他那條老命都沒法抵……”
“這麼嚴重?”法寧咋舌。
陳陽道,“楊老懷疑,當年那隻山魈,或許沒有死,保不準也被困在迷魂氹,這東西要是被放出來,伱知道後果吧?”
“啊?”
法寧驚了一下,臉色驟然一變,但很快又道,“應該不會吧,如果那隻山魈沒死,以那玩意兒的凶厲,法淨師弟也不可能還活著了……”
楊文誨沒再說話。
法寧的話,不無道理,但是,還是那句話,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大霧封山,加上夜間行路,半個小時的路程,三人足足走了快一個小時。
趕到斷腸崖的時候,已經是一點過了。
“師兄!”
剛到斷腸崖,還沒出林子,法寧就看到一棵野漆樹下,靠坐著一個身影。
不是彆人,正是法能。
旁邊不遠處,還有一個人,趴在地上,生死不知。
果然,他們果然是跑斷腸崖來了!
陳陽和楊文誨都是心中一沉。
“師兄,師兄?”
法寧已經跑了過去,查看法能的情況。
法能靠著漆樹坐著,身上的道袍已經被雨水濕透,他埋著頭,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冷,渾身都在瑟瑟發抖。
他睜著眼睛,神誌像是不清楚,嘴裡不停的嘟囔著什麼。
三人圍著他,周圍都是噠噠噠的雨聲。
“師兄,你說什麼?”
法寧將雨衣脫了下來,給法能披上。
“蟲……蟲子……”
“蟲子?”
“蟲子,倀,倀蟲……”
“倀蟲?”
陳陽聽到他的嘟囔,本來沒當回事,立馬俯身下去,將法能的手抓了起來。
在法能的大拇指指甲上,果然有一條紅線。
陳陽臉色微變,沒有多餘的廢話,立刻取了一顆寶塔糖出來,捏開法能的嘴巴,便要往裡麵塞。
“你乾什麼?”
法寧驚了一下,連忙阻止。
陳陽道,“他被倀蟲寄生了,你或許沒聽說過,十大奇蟲之一的倀蟲,可以寄身人體,操控宿主的行為,這藥,可以除蟲!”
法寧聞言,一臉的驚愕。
倀蟲!
身為盤山界的老人,有幾個是會不知道十大奇蟲的呢?
在他愣神之際,陳陽已經將寶塔糖捏碎,喂進了法能的嘴裡,隨手從旁邊水坑裡抓了把雨水,把藥給他灌了下去。
法能渾身哆嗦著,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在極力的控製某種本能,在與什麼東西鬥爭。
雨打樹葉,耳邊儘是劈裡啪啦的響動,楊文誨拔劍出鞘,警惕的看著四周。
片刻後,一隻蟲子,從法能的鼻孔裡爬了出來。
陳陽眼疾手快,將它捉了起來。
隻是片刻,那蟲子便生機斷絕,死在陳陽的手心,宛如一個泄了氣的皮球,飽滿的身軀迅速委頓了下去,變成了一張皮。
“這……”
法寧臉色陡變,本來還對陳陽的話心存懷疑,但是現在,他親眼看到蟲子從法能鼻子裡鑽出來,哪裡還能不信?
他沒見過倀蟲,但是,卻是聽說過的,知道一些這蟲子的厲害。
蟲子出來之後,法能顫抖的身體,終於平靜了下來,整個人也像是泄掉了力氣一樣,直接昏睡了過去。
“師兄?”
法寧喊了兩聲,沒有反應。
陳陽則是往趴在地上玄玉走了過去。
他就沒法能這麼好運了。
玄玉的道袍不見了,身上沾滿了泥水,胸口像是遭到了重擊,胸骨塌陷,早已氣絕多時。
陳陽抬頭,和楊文誨的目光接觸了一下。
兩人立刻出了林子,來到斷腸崖邊。
一根登山繩,一頭綁在林邊的一棵樺樹樹乾上,另外一頭,已經垂下崖去。
兩人都是心中一沉。
法能被倀蟲控製,所以一反常態,大半夜的偷偷跑來斷腸崖。
不出意外的話,困在迷魂氹裡的存在,恐怕已經出來了,法能師徒二人,遭到了對方的襲擊。
楊文誨一劍將那登山繩斬斷。
嘩啦一聲。
繩子墜入深淵。
“是他。”
楊文誨莫名的吐出兩個字來。
“是誰?”
陳陽疑惑的往他看去。
雨水落在兩人的雨衣上,滴答作響,周圍霧氣彌漫,黑暗籠罩,氣氛詭異的嚇人。
“趙觀山。”
楊文誨臉色凝重,說出一個名字,繼而又道,“趙君庭的兒子,趙觀山。”
“趙君庭?”
陳陽愕然,“龍潭六友中的老三,死在七星堆的那一個?”
“對。”
楊文誨點了點頭,“洛山趙家,擅長養蟲禦蟲之術,那倀蟲多半是受其驅使,借其控製了法能,這會兒,這廝恐怕已經出來了。”
陳陽聞言,心中掀起一絲浪花。
龍潭六友之一,死的最早的一個,趙君庭還有個兒子在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