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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夾皮溝?”
王盼娣一怔。
她心中不免好奇,這個陳敬之,究竟給祖婆婆說了什麼,居然讓祖婆婆的情緒有那麼一瞬的消沉。
“祖婆婆,我們不是要……”
王盼娣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但見到那張布滿寒霜的臉,她又趕緊把話給吞了回去。
段秋萍沒有理會她,目光看向了車窗外。
黑暗中,路燈不住的後退,光影轉換,像是將她的思緒帶回了當年……
……
——
夜裡,十二點左右。
天上下起了雪,片片鵝羽,自漆黑的夜空中灑下,冷風乎乎的刮著,冷得連蟲子都不叫了。
路燈下。
陳陽緊了緊身上的羽絨服,衣服上已經沾滿了雪花。
一輛轎車進了村,停在了路口。
陳陽跺了跺腳,忙迎了上去。
車門打開,下來兩個女人。
“咦?”
陳陽臉上寫滿了驚訝,“咳咳,怎麼,怎麼是你們?”
嗓音依舊嘶啞,他錘著胸口,咳嗽了兩聲。
這演技,也當真是鍛煉出來了。
段秋萍打量了陳陽一眼,隻是淡淡的笑了笑,“你爺爺呢?”
陳陽還有些愕然,“他在給老祖公守靈,讓我來接人,老輩子,你是……”
“走吧。”
段秋萍並沒有想和他多費什麼口舌,立刻便讓陳陽帶路。
許多年沒有回來,村裡早就變了樣,現在又是晚上,沒人領著,她還真找不到地方。
陳陽也沒多言,連忙走在前麵,冒著越來越大的風雪,往村後的陳安民家走去。
……
——
堰塘邊,陳安民家。
這會兒,該睡的人都睡了,剩下一些人,在隔壁的祠堂裡打牌。
段秋萍穿著一件黑色風衣,雙手插兜,冒著風雪,來到堂屋口,稍稍頓了頓腳。
看著堂屋裡的棺材,她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想穩住躁動的心神。
“萍……萍姑,你來了?”
陳敬之看到了她,臉上露出了一絲苦澀。
講道理,他應該叫一聲五嬸兒的,但是他知道段秋萍討厭這個稱呼。
段秋萍微微頷首。
她站在堂屋門口,並沒有進去。
“什麼時候的事?”
許久,她才吐出一句話來。
五十年了,這屋裡還是和她記憶裡一模一樣,似乎什麼都沒有改變過。
讓她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今天中午!”
陳敬之道,“本來不該打攪你的,但是,五叔臨終前,還是想見一見你,所以……”
段秋萍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內心保持平靜。
她終於走進了堂屋,來到靈前,給陳安民上了一炷香。
站在棺前,看著棺中的人,許久,臉上恢複冷漠。
段秋萍道,“他有留下什麼話麼?”
陳敬之道,“五叔隻有一個遺願,想葬在棕樹坡埡口岩……”
段秋萍的兩條眉毛皺到了一塊兒,眸中戾氣一閃而過。
“老東西,都多少年了,還放不下?”
她握了握拳,但最終還是鬆開了拳頭,但看得出來,她的內心很不平靜。
陳敬之苦笑,“今天下午,小陽已經找人選好了墓地,陰陽已經選好了時辰,18號上午送棺上山,萍姑,既然來了,多留幾天吧?”
段秋萍聞言一滯。
一時之間,竟是忘了回答。
王盼娣站在旁邊,她搞不清楚情況,也不敢說什麼。
“萍姑?”
陳敬之喊了一聲。
段秋萍這才回過神來,猶豫片刻,她還是點了點頭。
對於陳家,她沒有什麼好感,但是對於陳安民,她的感情是複雜的。
不管怎樣,棺材裡這個男人,曾經是她的丈夫,雖然那是一個錯誤,但是,他們好歹同床共枕兩年,還有過一個兒子。
年輕的時候不覺得,這上了年紀,回頭看一看,心中頗多感慨。
她對陳安民,至始至終,都談不上愛,嫁給他也隻是為了報複劉長青。
那段最難的歲月,是陳安民陪她過來的,她也曾經以為,她會就那樣在夾皮溝蹉跎一輩子,但誰想到,劉長青還會回來找她?
於是,陳安民便隻能成為真愛的犧牲品。
這輩子,她不覺得自己虧欠任何人,但是,除了陳安明。
當年夾皮溝的那段經曆,一度成為她的心魔,在修行之中對她影響頗大,甚至突破造化境的時候,被心魔所擾,差點失敗。
現在,陳安民死了,正所謂人死債消,她也正好借這個機會,把心魔徹底斬去。
“祖婆婆,我們不是還有事麼?”王盼娣忍不住說了一句。
今天可才十五號,那豈不是要在這兒待三天,她們可還有正事要辦呢。
而且,這破地方這麼簡陋,恐怕連個睡覺的地方都沒有。
“不急。”
段秋萍抬了抬手,止住了王盼娣。
王盼娣見她不悅,也不敢多說。
段秋萍扶著棺木,矗立良久,堂屋裡很安靜,隻有燭火燃燒的聲音。
“萍姑遠來勞頓,先去休息吧,有什麼話,我們明天再說。”
陳敬之說了一句,便讓陳陽帶她們去老宅休息。
……
——
堰塘邊的小路上,段秋萍走在前麵,陳陽在後麵打著電筒。
“祖姑奶,你和老祖公是什麼關係?”
陳陽一臉好奇,實際卻是明知故問。
“朋友,兄妹。”
段秋萍吐出了幾個字,言簡意賅。
反正,就不是夫妻。
“兄妹?”
陳陽怔了一下,“我看你頂多也才五十來歲吧,老祖公都九十多了,這也差太多了。”
“嘁!”
沒等段秋萍說話,卻聽王盼娣輕笑了一聲,“你懂什麼,祖婆婆隻是看起來年輕而已,實際也已經快九十歲了……”
“多嘴。”
沒等王盼娣說完,便遭到段秋萍的嗬斥。
王盼娣脖子一縮,不敢再多言。
“咳咳,真的假的?”
陳陽繼續沙啞著嗓音,臉上寫滿了不信。
段秋萍沒回答他的問題,隻是問道,“你老祖公這些年,過的好麼?”
“好?好什麼呀!”
陳陽苦笑了一下,“老祖公沒有後人,這些年,都是孤身一人,是村裡的五保戶,我爺爺倒是會經常回來看他,現在他走了,也是我們家給他操辦後事……”
“聽村裡的一些老輩子說,老祖公年輕的時候,有過一個孩子,但是被她老婆夥同情夫給弄死了,後來他老婆跟情夫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總之,可憐的很……”
陳陽唏噓不已,故意這麼說,往她心上紮刀子,看她反應。
“啊?這麼……”
王盼娣聽到這話,卻是八卦了起來,臉上表情略顯難看,“那你這個老祖公,未免也太慘,太慫了吧,攤上這種事,難道不該抓了他老婆和情夫,浸豬籠麼?”
“住口。”
段秋萍厲喝了一聲,卻是把兩人都給嚇了一跳。
“說這種話的人,都該拔了舌頭。”
一股冷冽的殺氣,從段秋萍的身上綻放出來,好一會兒才收斂。
厲害,厲害。
陳陽走在後麵,都被她身上的氣機給影響到,差點就運轉內勁去抵抗了。
這就是造化境麼?
光是一點氣勢,都不是針對自己,就已經讓自己感覺到心驚肉跳了。
“祖姑奶,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他悻悻的走在段秋萍的身後,貌似小心的詢問。
實際,內心一直在盤算,段秋萍要在夾皮溝留三天,有沒有什麼辦法,能把她給弄死?
老祖公生前遺願,應該就是讓陳陽帶段秋萍去見他。
靈前相見可不算見麵,再怎麼,也得送她下去才行,老祖公這會兒應該還沒有走遠。
可是,造化境呀,有點難搞。
還有三天時間,慢慢想辦法吧。
……
幸好陳陽有先見之明,事先做了大掃除,把家裡家外該處理的都處理了,該藏的都藏起來了。
陳陽刻意讓段秋萍和王盼娣住了他的房間。
他要把主動權握在手裡,讓這女人按照自己的劇本走,將來就算遇上證據指向自己,她也會陷入自我懷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