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照這麼說,自己離開漢口那日突然折返回去殺了幾十口人,滅人滿門的事,張啟山也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冷靜,冷靜,他在心裡一遍又一遍的說服自己,明珠應該還不知道。
陳皮定了定神,渾身上下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那張啟山還跟你說了彆的什麼嗎?”
“沒有。”越明珠搖了搖頭,“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我跟他出門的時候,看見你師傅手邊放著密封袋。”
“密封袋?”陳皮焦躁得快把手心掐爛了,“什麼密封袋?”
“我也不知道。”
她對著日光看失而複得的鐲子,也沒藏著掖著“但是我猜,那應該是檔案或者證明之類的東西。他今天來見我之前,一定是先派人去我老家核實過我的身份,想確定我究竟是不是他表妹。”
“所以”放下手,她向陳皮求證般笑道“我是怎麼離開老家,又在漢口經曆了些什麼,他才會一清二楚。”
“你說是吧。”
“是”
陳皮心亂如麻。
換做以前他當然不在乎越明珠知不知道他殺了人,畢竟她來找他的初衷,就是看見他在碼頭擺殺人的攤子。
隻是後來兩人說清楚了,他才知道她不是想殺誰,就是單純想找個人保護她。
或許在她看來,他擺攤殺人更像水滸傳那樣快意恩仇,就像他曾為了一百文替春申殺光水蝗,並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之後她那句‘草菅人命,死有餘辜’就是證據。
殺追兵,是他們被追。
不是追兵死,就是他們死,他相信越明珠可以理解。
可追兵為什麼追他們,他走之前又把她口中草菅人命的事做了多少,在兩人被追捕的路上,陳皮一個字都沒提。
他很清楚,她能接受主動挑釁的人被殺,但是絕不會接受他主動殺人,尤其是安分守己的老百姓。
他不想在她心裡和炮頭那幫人淪為一談。
“你怎麼了?”
越明珠歪著腦袋,瞅了他兩眼,見他神色始終不對勁,伸手碰了碰他緊握的拳頭,低頭一看,“怎麼都流血了,你這麼用力做什麼?”
陳皮鬆手,任她攤開自己手心。
見她微微皺起眉頭,低頭看著傷口擔心的樣子,心情一片混亂。
“明珠,我——”
“你是不是還在生氣?”
兩人同時開口。
陳皮一怔,聽她歎氣道“我是離開紅府,又不是要離開你,就算我搬去彆的地方住,還是可以來紅府看你的。”
“拉鉤的時候不是跟你保證過,哪怕我爹不同意,也會繼續和你做朋友,不會離開你嗎?”
身體漸漸回溫,恍惚中感受到暖和的氣流從她手上傳遞過來,一直到陳皮所有的焦躁不安徹底消失。
沒錯。
他回過神來。
他們拉過鉤。
明珠跟他保證過,會永遠和他在一起。
就算有一天她知道了真相,隻要有這個約定在,她就不會離開他。
意識到這點,陳皮前所未有的冷靜。
藏起所有的不甘,他緩緩點頭說道“好,隻要你回紅府見我,也讓我去見你。”
“我當然會來見你,你也可以來見我。不過,還是等我先在張家住一段時間,混熟了你再來。”
越明珠看著陳皮,確定他已經情緒平靜下來。
目光遊移了一下,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小聲說“走之前,我有一件事要和你坦白。”
“你說。”
她期期艾艾“其實逃跑的路上,我踩中了捕獸夾,是”
“是我故意踩中的。”
對視的這一刹那,陳皮心中突然靜了下來。
他說“我知道。”
“什麼?”
這回輪到越明珠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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