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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收吊瓶的護士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全程埋著頭,起身時餘光不經意瞥見凶殘的嫌犯正耐心給病床上的小姐一口口喂飯。
護士猛然驚覺,下意識觀察起來——早在進門前,她就知道陪護有誰,小丫鬟來拿冰袋她還膽戰心驚問了半天,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跟過來拿吊瓶。
這是她第一次看清凶手長相。
不似想象中滿臉橫肉、相貌猙獰,細看之下不僅年紀小,眉眼也生的很秀氣,就是線條輪廓太鋒利,斜眼看人時有種不寒而栗的陰桀。
護士當時隻遠遠瞧了一眼,行凶作惡的事他這麼青澀的年紀卻稀鬆平常的仿佛在自己手下頭破血流的不是人而是牲畜。
她走到門口還是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忍不住又回頭偷偷看了一眼。
這樣一個殺人像踩死螞蟻一樣輕鬆的凶手,此時低眉用筷子挑選著青菜,選好後夾起來送到對方嘴邊,人家故意細嚼慢咽遲遲不肯張嘴,他也不心急,隻敢趁人家跟小丫鬟說話的時候偷偷沒好氣瞥了對方一眼,等那一筷子喂到她嘴裡,嘴角終於抿起。
這在護士眼裡稱不上一個笑容。
即使看到如此溫情的一幕,她還是忘不掉這個看似脾氣耐心都好得超乎尋常的少年之前做了什麼殘忍的事,但是不得不承認,他待在那位小姐身邊時確實像個人了。
慢慢咀嚼青菜,越明珠無比慶幸自己是側摔下去,沒有臉著地,否則世界第一可愛的臉就要變成扁扁的可愛了。
門被護士小姐輕輕帶上。
她後仰了一下,拉開距離,仔細研究起陳皮的臉,時不時還點點頭。
陳皮:“......”不想理她,肯定沒好話。
“平時見得多了,差點忘了其實你長得還算俊俏。”
他無語:“還算是什麼誇獎?”
“你彆不信。”越明珠露出回憶的表情,“你要是長的醜,當初在路邊我才不跟你搭訕呢。”
陳皮根本沒上當,“難道不是因為我便宜嗎?”
“......”說什麼大實話!這小子不該聰明的時候最聰明。
被毫不留情的拆穿,越明珠依然振振有詞:“當時要是有一個長得醜的五十文殺一人,我肯定還選你這個一百文的,可見你生得俊俏也算占便宜了,這怎麼不是誇獎呢。”
陳皮氣也不是樂也不是,床尾還有個低頭悶笑的丫鬟在看笑話。
他隻能冷哼一聲,硬邦邦吐出一句:“吃都堵不住嘴。”等喂完了出去洗水果,路上陳皮無意識摸了摸臉,內心閃過一絲絲遲疑,真的...愛俏的?
九門中第一個得到消息的是二月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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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目前算半隱退狀態,唱戲倒是沒怎麼落下,一襲紅衣在人來人往的醫院,像秋季漫山紅遍、層林儘染的楓葉,翩翩而動的衣角都染著風雅二字,來往不知多少路人為他回首翹望。
二月紅毫不在意,進醫院不多時他便發現各出入口連同每層樓都有人把守,認出一個張家麵孔,對方朝他微微頷首。
這些張家人化整為零,滲透隱蔽在病患、家屬、醫護人員之間,如此興師動眾,二月紅隱隱有一絲不安。上次見麵還是明珠來紅府拜年,氣色紅潤,健康活潑,想不到再會是在醫院。
張小魚跟管家低聲交談,“...人呢?”“...下手...重,小樓守著。”站在一旁的張日山注意到他來了,低聲示意兩人。
二月紅望過去,張日山他見過一次,明珠來紅府拜年就是他負責接送。
二人停下交談,禮貌問候。
“事情我已經聽說了,明珠怎麼樣,傷的嚴重嗎?”二月紅省去寒暄,張家出動了這麼多人,隻怕這次意外另有隱情。
可他現下最擔心的,也隻有明珠的傷情了。
張小魚看了眼病房方向,門虛掩著,他回複道:“小姐右腳骨折,不算嚴重。佛爺發了電報,三日後會帶著南京最好的外科醫生和骨科醫生回長沙。”張家有一套自己的聯絡係統,當初佛爺報考軍校,也並非孤身上路,帶了不少人離開,有人跟著進了軍校,也有人駐守校外負責和長沙方麵傳遞信息。
得到答複,二月紅提起的心慢慢放了下來,轉而致歉:“明珠出事的時候跟陳皮在一起,全怪他粗心大意才會發生這種意外,作為師父我也有責任。佛爺不在長沙,他回來之前有需要紅家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