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誕生自虛空,灑落溫和的月光。
浩瀚的雷霆落下,皆是為明月擋住。
“月光菩薩?”陳休有些驚異地開口。
溫和的話語悄然響起:“貧僧說過的,會替你護法天人三災。”
雷光消散的那一刻,陳休隻覺得本我的丹田之中,似是有著灼熱之意浮現。
一縷暗澹陰寒之火,自足底湧泉穴起,焚燒而上。
澹澹的翠芒將他籠罩。
陳休看到了虛空之中,那一株無限龐大,無限震撼的通天菩提古樹,
陰火自湧泉穴起,燒透至泥丸宮,將周身儘數燒灼而過。
但是陳休,卻是感受不到分毫的灼熱之意。
雷災,火災,皆是渡過。
此刻,宇宙之間似是有著低沉之聲響起。
陰寒徹骨之風呼嘯而出,所過之處,一切皆是暗澹無比。
“風災,此為不入五行,不在天地九幽的鴰風。”月光菩薩的話語輕聲響起,一枚明珠閃爍於陳休的眼前。
明珠溫潤,陰寒之風似是被定住,緩緩消散。
“這是定風珠,專門破風災之靈物。”月光菩薩輕聲道:“三災已過,接下來的九難,你需要自己抗住了。”
陳休雙手合攏,輕聲道:“多謝菩薩施以援手。”
三災煉體,九難煉神。
九難者,是為衣食逼迫、尊長邀攔、恩愛牽纏、名利縈絆、災禍橫生、盲師約束、議論差彆、誌意懈怠、歲月磋跎!
這對應著凡人一生,九大苦楚。
九難是為心念之難,旨在伐神亂心。
一旦渡過,內心當無比堅韌,超脫凡俗,正為仙道。
陳休緩緩閉眸
雙眸閉合,混沌漆黑。
而後,光明綻放。
一股劇烈的痛苦暈眩之意席卷天靈。
遙遠的虛空之中,兩道身影屹立。
“菩薩,真的沒事嗎?九難是為心念之難,一旦入劫,將是記憶朦朧,不曉四時,徹底迷蒙。陳休,他真的可以嗎?畢竟,他的修行時間實在太短了,無法做到看破紅塵之說。我擔心,他會心思不守,迷亂於九難災劫之中。”九靈元聖頗為不安地開口。
月光菩薩麵色平靜,緩聲道:“陳休的求道之心,可是比你想要中還要強大。更何況,他若是不渡過九難,紅塵心魔不除,那麼此生注定難以登臨造化。”
.......
陳休掙紮著站起,發現自己站在了孤獨遼闊的冰天雪地之中。
腦海中的記憶,儘數為空。
寒風呼嘯,身體寒冷,且無比地饑餓。
“我,我是誰?我在這裡做什麼?而且,我好餓啊,真的好餓!”陳休艱難地行走在風雪之中,又寒又餓。
這種饑餓,是從未體驗過的,無時無刻地折磨著自己的神經,波動著心弦。
讓人幾近瘋狂!
他跌跌撞撞地闖入了一間破廟之中。
一股濃鬱而溫暖的肉香味傳來。
那仿佛是人間絕對的佳肴,有著無與倫比的誘惑,瞬間勾起了陳休的渴望。
他艱難無比地爬起,望著眼前的那一大鍋熱湯,有些控製不住自己。
“小夥子,你這是餓了?”
略顯沙啞的話語響起,戴著眼罩的老爺子笑嗬嗬地於火堆旁走出。
笑容看似溫和,但在陳休的眼中,卻是無比地冰寒,讓人不寒而栗。
“小夥子,想吃嗎?”
老者露出了近乎猙獰的笑容,緩緩抬起了手,一口沾染著血跡的閘刀就這麼放在了陳休的手中。
“這,這是做什麼?”陳休十分不安地道。
老者笑嗬嗬地張開嘴,露出一口疏鬆的牙齒:“想吃的話,自己做啊。”
說著,他的手指向正前方,為枷鎖纏繞,滿麵驚恐的少婦。
“彆,彆開玩笑了好不好?這,這和吃飯有什麼關係?”陳休擠出了一絲艱難的笑容。
“當然有關係了!”老者咧嘴一笑,一把將他按在了大大的燉鍋旁,緩緩掀開了蓋子。
映入陳休眼簾的,是在熱湯之中浮浮沉沉,幾近泡爛的人之頭顱。
“你,你們在吃人?”
陳休顫抖著跌坐在地上,手中的閘刀“哐當”一聲間墜落在地。
“天災三年,乾旱三年,大地無糧,顆粒不收。而今,又有西北匪患,遼東兵犯,哪怕是皇上,都吊死在了樹上。這個年代,沒有吃的,隻能吃人。你若是餓了,那就殺了那個女人,我給你一碗湯,一口肉!”老者笑嗬嗬地道。
他的笑容,在此時的陳休眼中,如同地獄的修羅惡鬼。
“不不,我不要!”
他掙紮後退了兩步,滿麵驚恐和不安。
“隨便你!方圓八百裡,樹皮都被人啃光了,老鼠都被煮了吃了。除了這鍋湯,你什麼都吃不到。”老者的話語間有著幾分狠辣,“選擇權在你的手上。”
陳休正想著反駁,忽然有著淒寒徹骨,如同刮骨鋼刀般的寒風呼嘯而至。
極寒極痛!
“對了,忘記說了。”老者慢慢悠悠地開口:“接下來,將有暴風雪降臨。這是三十年難見的大寒大雪。”
言語之間,他的手中指向了古廟之外的路邊:“看到那家夥了嗎?他就是凍死在風雪之中的。這年頭,不知道多少人一晚上過去就沒了。我的廟裡,有著煮湯的火堆,能夠祛寒!這樣吧,隻要你殺了這個婦人,我就允許你在這裡避寒!想通了,我允許你進來!
”
這時,有兩個無比強壯的大漢,將陳休轟出了破廟。
瞬間,寒意將他籠罩,鮮血仿佛徹底凍結一般。
老者站在廟門口,就這麼看著。
他的麵色先是如野獸般猙獰恐怖,而後再是變得溫和慈祥,笑著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又是大寒,又是饑荒,你真的受的了嗎?這麼一晚上在廟外不吃不喝,你會死的。”
“而殺了那個婦人,你可以活下去。”
“來吧,做出你的選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