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州府
一到府門口,楚鴻便看到父親楚瑜站在門口靜靜等候。
楚瑜微微撫了撫胡須,舉手投足儘是威嚴,不愧於一地主官的風範。
“父親!”
楚鴻輕輕放下鮮魚,仿若是害怕鮮魚受到傷害,微微躬身朝著楚瑜行禮。
楚溯、張周也是相繼行禮。
“父親大人!”
“伯父!”
一同來主持公道的眾人雖是憤慨,卻也老實行禮,知州作為一地絕對的一把手,楚瑜又是揚州本地派的代表,一手遮天那真不是吹牛的。
“你繼母想要喝鮮魚湯,但冬季哪裡有鮮魚?
你這幾天去鑿冰求魚,為父也以為你是在說大話,念你孝心一片,便任由你折騰。但為父沒想到你孝心至此,真的去求得鮮魚。”
楚瑜看著活蹦亂跳的鮮魚,威嚴的神色間滿是驚訝,又有些感動楚鴻的至純至孝。
楚瑜威嚴麵色動容起來,嘴唇微微顫動。
“那麼冷的天,卻汗滴若雨,氣喘籲籲。你如此這般,要是偶感風寒,卻讓為父如何麵對你那不幸去世的生母啊?”
“父親.......”
楚鴻看向楚瑜的目光微微有些驚訝,而後欲言又止,似乎有什麼苦衷,卻又不願意說出。
眾人似乎看出了楚鴻的苦衷,當即替他說話。
“大郎的的確確是個仁善孝順的人,萬不能讓他被辜負啊!”
“大郎至孝至純,古先賢風範,君子之人啊!”
“大郎天未曾亮便開始鑿冰,天色黑下方才歇息,是個孝順的好孩子,可惜子孝而母不慈啊!”
“大郎是個好人啊!”
等眾人說得差不多,小胖子揮手微微往下壓,他在揚州年輕一代的威望僅次於楚鴻,“伯父,子鳳仁孝,效仿古先賢鑿冰求魚,我為子鳳好友卻是不忍其遭人戲耍。
那毒婦許氏在府裡烤著火休息,子鳳寒冬三日鑿冰,孝順至極,怎料得魚之時,那許氏派人說單純是為了戲耍子鳳,讓子鳳將好不容易得到的魚兒放生。這許氏拿子鳳的孝心尋樂不成,實在不是仁善之母啊!”
眾人也是連連點頭讚成,大家都知道那許氏善妒,對嫡長子苛待,嫡長子楚鴻在家裡的日子過得並不好。
楚瑜一怔,他方才是作為一個父親下意識的關懷嫡長子,但並未深究緣由。
一直以來,楚瑜聽到的似乎都是家庭和睦,母慈子孝,他仿若從未想到過當家大娘子目無容人之量的事情。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一向忙於公務,卻是未曾........”
涉及自己的子嗣,楚瑜很是在意,當即關懷望了望楚鴻,又下意識的看向圍觀眾人。
其後,眾人相繼將自己知道的楚鴻遭受苛待的事情說出,一個個都說的頭頭是道。
眾人說的話很多,楚瑜似乎是第一次知道嫡長子受到苛待的事情,看上去很是觸動,他忍不住走下台階,拉著楚鴻凍得通紅甚至有些皸裂的雙手,近距離望著楚鴻那滴落的汗水,眼眶慢慢通紅濕潤。
“鴻兒,你十多歲便中舉,人人都稱讚古君子風範。
這雙皸裂的手,本應當是讀書習字的手啊!這仁孝的心,本應當是體恤天下百姓的心啊!”
“鴻兒……是為父的錯,這都是為父的錯啊!為父忙於公務,一直勤勤懇懇為仕,卻是未曾過多關注後宅之事,竟沒有注意到……這都是為父的錯啊!”
“為父,竟是聽信了那蠢婦的話,認為她待你宛若親子,這都是為父的錯啊!今日為父便將那毒婦休了,以慰籍你我父子隔閡!”
說著,楚瑜威嚴的臉上流下淚水,看上去滿是遺憾和懊悔。
人群裡一陣轟動,休妻嗎?
楚鴻也一副很是感動的模樣,卻淚流滿麵的搖了搖頭,“孩兒便是因為生母離世而遭受繼母苛待。
若是休妻,三弟怕會步我後塵,屆時受到苛待的又要多一個三弟!古時【蘆衣順母】的故事,不也是這個道理嗎?這一次,您便饒恕了繼母吧!”
“子鳳,這毒婦如此,怎可饒恕啊?”
張周連忙勸阻,他有些不解,要是就此休妻,不就脫離苦海了嗎?
楚瑜也有勸阻的意思,看樣子必定是要休妻。
楚鴻不認可的搖了搖頭,看了張周一眼,又看向楚瑜,“父親,饒了母親吧!我相信母親能看到我的孝心,自此與我安寧相處,待我如親子的。”
“哎呀!你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