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流波山。
流波山與其說是一座山,不如說是一座島。
若論大小,其在東海諸島嶼山脈中可算第一。
但因地處偏遠,人跡罕至,在名氣上卻是遠遠不如東海的蓬萊仙山和閻羅之島。
這段時間,流波山卻是來到了自古以來最熱鬨的時候,一連幾天都有正魔兩道人士搜羅。
前不久,魔教先行彙聚在流波山,一看就是要搞些大事情,魔教勢大,隱隱有崛起的勢頭,一些隱匿多年的老魔頭有出山的跡象,正道自然不敢怠慢。
青雲門、天音寺和焚香穀三派經過商議,決定派遣門內精英弟子和長老出馬,降妖伏魔。
青雲門一方,是以大竹峰首座田不易真人和龍首峰首座蒼鬆真人為首,攜龍首峰、大竹峰、小竹峰、朝陽峰精英弟子,輔以上清境的幾位長老,一同奔赴流波山。
焚香穀和天音寺,也各有長老級人物出馬,精英弟子不少。
此外,這次流波山之行也有少數正道散仙相助,可見正道人士對流波山魔教聚集一事的重視。
正魔仇恨連綿不休,一直都是勢不兩立,一來二去自然少不了爭鬥,慢慢也就演變為群毆,狠毒招式法寶數不勝數,動蕩非常,就連一些小山丘,也被削平轟碎,儼然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夜晚。
張小凡緊緊的趕路,心裡卻是忍不住的想一些東西。
那一日,簡易的茶棚,那個文士。
那人說了不少怪話,他本能的認為是錯誤的,是大逆不道的。
可是,細細想來,一些東西說的真是有道理。
特彆是萬人往關於燒火棍的說法,讓他又驚又怕,心裡某個堅守的東西隱隱有些動搖。
誰曾想普智師父當初給他的小珠子,竟然是魔教至寶噬血珠呢?
那名為攝魂棍子也來路不正,落於九幽、幽冥鬼火焚陰靈厲魂魄以煉之,說白了就是煉人的魂魄,一看就不是正道人士的東西。
且萬人往說得也的確頭頭是道,燒火棍也的確會吸食他的鮮血,恍若密不可分。
那萬人往也說了不少關於正魔兩道的話,特彆是正魔之分的話。
他當時冠冕堂皇的將這話堵了回去,神色間滿是堅定。
可,有些東西,並沒有真的堵了回去。
說是一回事,怎麼想又是一回事。
張小凡冷冷的打了一個寒戰,要是萬人往說的是真的,豈不是說青雲鎮派之寶誅仙是世間一等一的邪物?
世間的正義,真的就是長存不變的嗎?
張小凡的心莫名有些悶,卻依舊堅定的向前趕路。
這時,黑暗中四道光芒向他衝來,躲避不及,竟是一口鮮血噴湧,落在了水裡。
“小凡!”
兩聲驚呼,兩方人呼喚。
張小凡一怔,望向身後,她怎麼來了?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張小凡心有戚戚,看著即將飛上前來的同門,又看了看那水綠衣衫的女子。
他本來想要強硬一點,以表達自己沒有不認識魔教妖女的事情。
可話一出口,語氣卻莫名弱了不少。
“小凡?”
魔教橫行,每一天都得有人巡邏守夜,這會兒卻是輪到宋大仁、何大智、杜必書和田靈兒四人。
宋大仁、何大智和杜必書三個男子,看著小師弟滿心歡喜,心也不細。
田靈兒卻是不同,一向心細的她一眼就發現了小師弟和魔教妖女似乎相識。
而且,從那魔教妖女的親切稱呼以及小師弟的反應,可知絕不是一般的相識。
嘶
不等田靈兒仔細分析,那綠衣妖女來了一句,“張小凡,你個死家夥,走的時候都不向我道彆的嗎?”
這話一出,田靈兒當即知曉小師弟怕是和魔教妖女有非同一般的關係。
不過,她也沒說什麼。
有些東西,需得底下悄悄的處理,拿到明麵上那可就完了。
幾乎同一時間,宋大仁“十虎”揮舞,將碧瑤打走,杜必書上前將張小凡扶著走。
老八沒死!
田不易又驚又喜,安慰問詢了才知道張小凡讓魔教妖女抓了去,幾次曆經生死,卻運氣頗好的躲了過去,遭受魔教妖女一路追殺,知曉同門聚集流波山,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
人活著,那就是最大的喜事。
張小凡的一些言辭其實有些破綻,但人既然活著,卻是沒人在意那些小事情。
反而是張小凡,當他得知七師兄屢次冒死下死靈淵找人,且立下“不入上清不出山”這樣的誓言,差點就當場哭泣。
不入上清不出山,一出山自然就是上清。
上清出山,可不就是為了給小師弟報仇?
張小凡心裡高興激動,田靈兒的心情卻是有些不太對勁。
說起死靈淵的事情,她就止不住的想起一個人——陸雪琪!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反正她覺得小竹峰那位陸師姐有點太過關心小師兄。
甚至,哪怕是到了流波山,也時不時的會問一問小師兄在青雲的近況。
難啊!
這一夜,張小凡漫無目的的在走著,他這幾天有點閒,一些思慮和苦惱慢慢又浮上心頭。
什麼是正,什麼是魔呢?
忽的,一道淡金光芒一閃而過,卻又飄了回來,正正好好的落到他的身前。
劍上的人一襲青衣,舉手投足儘是貴氣,卻少了一分少年意氣,多了一絲成熟。
張小凡一怔,旋即一喜,“七師兄?”
“小凡?”
楚鴻神色間滿是不可置信,眼眶肉眼可見的濕潤通紅,他從天上降了下來,有些手足無措,有些意外,儘是無法道明的驚喜。
張小凡也有些手足無措,不激動的心情使他知道說什麼是好。
一切的驚喜,卻是化作一道緊緊的擁抱。
楚鴻滿含淚水,“小凡,你還活著?”
“七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