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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次詢問。”雅伊爾濟尼奧·古茲曼不帶感情地用手指敲了敲金屬鐵床。“預備役亞戈·賽維塔裡昂,你感覺如何?”
“.”
“回答我,預備役。不然我就當做你已經準備好了。”
男孩沉默地點了點頭。
此刻,他正穿著一件拘束衣,躺在冰冷的鐵台之上,神情緊張。
說不緊張當然是不可能的——他憑什麼不緊張?
他答應了卡裡爾的話,成了預備役,但仍然對周遭的事物一知半解,滿頭霧水。而且,就在短短的兩個小時以後,他居然已經躺在了一間黑暗的房間之中。
手腳均被束縛,鐵台冰冷地像是死者的屍體似的,不僅硌得他很不舒服,甚至還讓他感知不到後背了。他覺得自己一直在流汗,但他沒有證據證明此事。
“很好。”醫官走到他麵前,用手指敲了敲他的額頭。不知為何,他帶著鐵手套,金屬的觸感讓賽維塔感到額頭一陣疼痛。
“你已經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了吧,預備役?”
“第二十道手術?”賽維塔轉動脖子,看向醫官。
後者的注視仍然不帶感情,隻是緩慢地點了點頭:“是的,第二十道手術,也是伱的第一道手術。”
“我會被剖開嗎?”
“暫時不會。”
“那你會對我做什麼?”
“我什麼都不會對你做,預備役,你還沒到要讓我幫你做手術的階段呢。”雅伊爾濟尼奧咧嘴一笑,笑容非常冰冷,他再次用手指敲了敲賽維塔的額頭,力道相比以前更大了一些。
“而你現在最應該做的事不是詢問問題,是閉上嘴,安靜地等待。”
“閉嘴會讓我通過手術嗎?”
“不一定。”
“那我為什麼要閉嘴?”賽維塔盯著他。“你一直敲我的額頭,為什麼?雅伊爾濟尼奧·古茲曼首席醫官?是我的額頭有什麼問題嗎?”
“或許吧。”醫官盯了回去,聲音變得很輕柔。“但我現在還不確定,你到底是額頭有問題,還是大腦有問題.”
“你要來確認一下嗎?”
“暫時不了,我怕我被你傳染,預備役。”雅伊爾濟尼奧低下頭,按動了鐵台側麵的一個按鈕。
它開始改變角度,帶著賽維塔從平躺變成了直立。他沒有真正地接觸到地麵,雙足懸空,鐵台本身與拘束衣配合在一起,牢牢地將他捆住了。一時之間,賽維塔幾乎以為自己是躺在棺材裡。
當然,這並不妨礙他反駁醫官的話。
“我可沒有傳染病,這是你之前自己說的,尊敬的醫官。”
“我也會出錯。”
雅伊爾濟尼奧再次瞥了一眼這個話多到有點過了頭的新兵,突然感到一陣好笑。
“省省力氣保持平靜吧,預備役。我的確不討厭和你進行這種人身攻擊,但你真的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在緊張嗎?閉上嘴安靜等待一會。”
賽維塔依言照做,他真的沉默了一會,然後才再次開口——結巴著開口。
“好好冷。”他哆嗦著說,牙齒發顫,雙眼上翻。“為什麼.會這麼冷,醫官?”
“冷就對了。”雅伊爾濟尼奧·古茲曼麵無表情地說。
他轉過頭,看向黑暗中一對亮起的雙眼。費爾從中走出,對他點了點頭。他們走出房間,將內裡的寒冷與孤寂留給了亞戈·賽維塔裡昂自己承受。而過道內早已有兩個人等待多時了。
他們身高相仿,樣貌相仿,甚至就連站姿都差不多。此刻,他們正隔著防彈玻璃觀察內裡。
費爾走近他們,低聲彙報,首席智庫的聲音聽上去與他從前大不相同,帶著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冷意,一如他此刻亮起藍光的雙眼般冰寒。
“一切正常,原體,教官。預備役亞戈·賽維塔裡昂已經開始做夢了。”
“這麼快?”康拉德·科茲挑起眉,顯得有些吃驚。“我以為他會再等一段時間才進入睡夢之中。”
“快是好事.”卡裡爾對費爾說道。“如何,操控儀式的感覺?”
“很奇特。”費爾緩慢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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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種感覺,教官。陣法本身在渴求靈能來點亮它們,而我我好像隻是一個發電器,我能感到靈能正在順著我的身體離開,進入儀式陣中,並逐漸構築起睡夢。但是,除此以外,我就做不了更多事了。”
卡裡爾對他點了點頭:“這樣就足夠了,費爾。這樣.最好。”
他將頭轉了回去,而防彈玻璃後,則已經亮起了漆黑卻又猩紅的光。
康拉德·科茲閉上眼睛,雙臂交叉,肌肉緊繃。
願你成功,預備役亞戈·賽維塔裡昂。他默默地在心中說道。
——
一如既往,寒冷,永無邊境,永無止息的寒冷。
沒有感情與知覺的風淡漠地從慘白世界的遠端吹拂而來,萬事萬物都寂靜無聲,就連風聲都根本不存在。賽維塔被包裹在了這陣寒冷之中,卻並不特彆在意。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在做夢,這件事很詭異,但並不妨礙他為這夢中的景象感到震撼。
他麵前是一片巍峨的山脈,厚重的白色灰燼覆蓋著它,讓所有事看上去都隻擁有了一個顏色,一種色彩。而這種色彩毫無生機,本能地令人感到不適。
那些東西是灰燼嗎?他自己問自己,隨後又在幾秒鐘內立刻推翻了這種想法——不,不對,不是灰燼。
是.骨灰。
是的,骨灰。
賽維塔開始朝前行走。他還記得之前發生的事,首席醫官雅伊爾濟尼奧·古茲曼說,他將經曆第二十道手術,而這第二十道手術其實是他的第一道手術。
賽維塔不明白他們為何要將順序顛倒,但他現在似乎捕捉到了一些細微的脈絡。
他沿著山脈朝前行走,四周寂靜無聲,極端安靜。賽維塔試圖通過行走這件事製造出一些聲音,但他失敗了。哪怕他刻意地跺腳,這片慘白的世界中也沒有任何聲音誕生。
男孩略感不安地輕呼了一口氣,本能地想要扳動手指來緩解這種焦慮。這是他過往的習慣,每當他感到不安時,他就會這麼做——而這一次,他居然也成功了。
賽維塔立刻意識到了問題的不對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