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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他安息。”黎曼·魯斯說。
他的臉上沾著血,發辮上也同樣如此。明亮的金發被血跡沾染,幾乎變成一片赤色。
他說的既不是高哥特語也不是低哥特語,而是尤維克語,一種源自芬裡斯的古老語言。他的話像是在咆哮,而群狼自然也以咆哮給了他回答。
一名野狼手起刀落,鮮血便飛濺而出。那死去的東西看上去根本不具備任何人形,血肉像是漿糊一樣掛在了扭曲的骨頭上。
它活著時在哀嚎,死去後更是變本加厲。在令人難以忍受的粘稠聲響中,它逐漸化作了一灘真正意義上的融化血肉。
刀刃的工作已經結束了,鉕素火焰隨後而來。
魯斯一直看著。
在幾分鐘——準確地說,是十一分鐘以前,這攤正在被毀滅的血肉汙漬還隻是卡斯佩爾·安斯巴赫·豪瑟爾,又或者,艾哈邁德·伊本·魯斯塔。
他是野狼第三大連的吟遊詩人,也是一顆從天而降的‘災星’。在此之前,他是泰拉曆史考據協會的創始人,是一位備受尊重的學者。
但他還是一個不自知的間諜,被靈能巫術操縱,試圖深入狼群之間。魯斯很久以前就發現了這件事,他自然有理由直接殺了這個凡人,但他沒有這麼做。
因為這個凡人對他自己的處境根本就一無所知,他不知道自己受著靈能的操縱。
對於一個芬裡斯人來說,殺死敵人是一回事,殺死一無所知的被欺騙者,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但是,不管具體情況到底如何,現在,他隻是一灘血肉模糊的肉泥。他死了,他的命線斷掉了,因為他踏上了普羅斯佩羅的提茲卡——一種詛咒,或類似的東西襲擊了他。
符文牧師們沒有察覺,實際上,就連魯斯自己都沒有察覺。群狼對此事一無所知,隻是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的詩人死在極端痛苦的血肉畸變裡。
給他安息。魯斯想。
他笑了,獠牙在淺色的嘴巴後若隱若現。他抬頭看了一眼他的狼群,他們也默默地看著他們的頭狼。
“按道理來說,我們應當為他複仇。”魯斯若有所思地開口,聲音粗糲。“但是,看看眼前的這一切吧?”
他揚起手,指了指山巔下方那正陷入火海中的城市。狼群們尚未開始襲咬,普羅斯佩羅人便自己陷入了古怪的動亂中。
更關鍵的一點在於,他們沒有看見任何一個千子。
隻有平民,到處都是奔跑的平民。他們被踩扁,或者踩扁他人,屍體鋪滿街道。畸變的血肉怪物無處不在,無知覺地遊蕩著。
它們並不渴求血肉,也不需求殺戮,但它們隻是存在就能讓世界陷入火海。沒人攻擊它們,哪怕手持武器的士兵,也會在它們麵前扔下手中武器,開始尖叫著逃跑
又或者,在一陣顫抖中變成和它們一樣的怪物。
魯斯緩慢地抬起頭,看了一眼普羅斯佩羅的天空。天空灰沉沉的,仿佛即將降下雷電。
他古怪地笑了一聲,狼群仿佛收到信號,立即活動了起來,傾巢而出,直撲向那座正在燃燒的城市。
——
“你都做了什麼?!”馬格努斯狂怒地質問。
他等不及得到回答,便開始自己收集答案。他一麵抓住阿裡曼,一麵觀察著整個洞穴內的情景。
他看見的景象讓他的怒火更甚,因為到處都是死去的仆從。身穿白袍,顯然是被選拔而來。手中捧著水晶,身軀枯槁如水分被蒸發的乾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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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略估算,也足有千人之多。再聯想起他還跪在地上時看見的深藍色紋路,馬格努斯立刻得出了一個答案。
“你用了什麼術法,阿裡曼?”馬格努斯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
他快速地問出了這個問題,阿澤克·阿裡曼掙紮著,從他力量中獲取了一點呼吸的權力。
他將不滿和驚愕隱藏在了自己的順從裡,馬格努斯看得見,但他現在沒空和阿裡曼掰扯這些事,他放下手,好讓阿裡曼落地。
“是我自己創造的一個術法,原體。”阿裡曼略顯自豪地回答。“它能運用浩瀚洋的力量,跨越星海,將一人從囚牢中拯救出來——”
“——跨越星海?”馬格努斯打斷他,再次發出質問。
阿裡曼發現,他原體的眼神看上去非常陌生。那眼睛裡沒有半點對知識的渴望,也沒有對他的誇獎或驕傲。他情難自禁地變得有些呆滯,但還是點了點頭,回答了馬格努斯的問題。
“你憑什麼做到這件事?”赤紅之王閉上眼睛,無奈卻也痛心地問詢。
直到這個時候,阿澤克·阿裡曼才發現他的原體此刻居然擁有兩隻眼睛。他震驚地後退了一步,種種猜測在腦海中誕生。
但馬格努斯沒有給他繼續思考的機會,他再次伸手抓住阿裡曼,低聲詢問。
“伱付出了什麼代價,阿裡曼?”
他緊緊地看著他最優秀的子嗣之一,立刻抓住了重點。
“隻憑這些仆從和他們的生命,你憑什麼讓這個術法達到它的效果?你在浩瀚洋裡和什麼東西做了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