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傑阿點點頭,沉默地接過。
他不知所措地拿著碗,離開了人群。粥仍然是熱的,將溫暖從手心傳遞而來。圖傑阿慢慢地走到了一個牆角,開始慢慢地進食。
他的味蕾迎來一陣鹹味,粥很香,那些菌類也非常.好吃。
幾分鐘後,圖傑阿發現他正在用舌頭舔舐粥碗的邊緣,感受餘味。
他放下手,開始在牆角處等待。大概十幾分鐘後,擠滿廣場的人群便一一散去了。利塔特拉的晨光在淡灰色的雲層中一點點地顯露,照在所有人的肩頭。
圖傑阿呼出一口濁氣,慢慢地走向了正在收拾推車和那些灰碗的牧師。
他很快就走到了他麵前,牧師沒有抬頭,仍然非常專注地進行著清理工作。於是圖傑阿伸出手,將自己領到的那隻碗也放入了推車上的空碗堆裡。
這件事仿佛打開了他的對話回路。
“你經常做這種事嗎?”
“一周一次。”霍斯特說。
他的手套上滿是稀粥留下的汙漬。
“.你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哪種事?”
“這種事。國教沒有將救濟窮人作為教義之一,有些地區甚至明令禁止這麼做。”
“誰告訴你我在救濟窮人?”霍斯特抬起頭來,如此反問。
“那你在做什麼?”
“我在回饋這些虔誠信徒對於教堂的支持。”牧師摘下手套,露出了一個微笑。
圖傑阿低頭瞥了一眼他的雙手,沒有看見半點血跡。指甲修剪的整整齊齊,骨節分明,沒什麼經常握劍的痕跡,反倒是右手大拇指的內側,食指與中指第一指節的左側有著厚厚的老繭。
他顯然每天都要握筆,寫上不少東西,而且不是使用羽毛筆。
抄寫典籍嗎?一個猜測在圖傑阿的腦海中誕生。國教的牧師的確每日都要抄寫那些種類繁多的書籍,但是,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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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傑阿皺起眉,再次強迫自己清空了思緒。他已經再也無法將這雙手和他昨夜看見的那雙染血之手聯係起來了。
“他們在支持伱?”他問,並努力地放緩了語氣,好讓這場談話聽上去更像是閒聊,而非盤問。
“當然了,教堂周圍的治安可是靠著他們共同維護起來的。就像我說的那樣,利塔特拉的第二區是個安靜的小地方,執法隊的老爺們可不怎麼來這裡.但它還是很安靜。”
牧師輕笑著轉過身,推著推車,從側門回到了教堂之內。圖傑阿跟上他,替他關上了門,但仍然沒有停止問詢。
“你沒有殺我,為什麼?”
“我為什麼要殺了你?”牧師再次反問。
圖傑阿沉默不語,沒有回答。
牧師則推著他的小推車,走入了教堂的另一扇門,那背後大概就是他平日生活的地方。
又過幾分鐘,他穿著一身隻有牧師才能穿的白色長袍走了出來,純潔的顱骨在他胸前搖晃,右手則捆綁著一串虔誠念珠。
“我是神皇的牧師,我不殺人。”牧師如是說道,神情非常坦然。
圖傑阿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他保持著他的緘默,牧師卻開始侃侃而談。帝皇的塑像在他身後閉目沉思,悲憫之意不知為何竟然有所減弱。圖傑阿摘下他的帽子,開始傾聽這個奇怪牧師的話語。
“實際上,圖傑阿先生,你現在更應該在意的事情不是我,而是那位想要抓到你的貴族。就算他再怎麼沉迷於酒會,現在大概也該發現不對之處了。你很快就要麵臨更多追兵了,他們可不會把我或者這座教堂放在眼裡.”
牧師眯起雙眼。
“不信者。”他輕飄飄地扔出這個詞,一股冰寒忽然降臨。
圖傑阿緊握他的帽子。
“總之,你有很多事情需要在意。但你也不必太擔心,利塔特拉是一座很包容的城市,任何人都能在這裡找到生存之道。你自然也不例外,圖傑阿先生。另外,你需要一些建議嗎?”
“什麼建議?”
“換身衣服。”牧師說,並做了個手勢。“我們這兒是個小地方,小地方的消息往往都傳得很快。或許那些人仍然不知道你長什麼樣,但他們大概已經知道你穿的是什麼樣的衣服了。”
“因此,如果你有這方麵的想法,你可以去尋找一位叫做阿娜伊斯的女士,她的店鋪就在教堂東邊,有著純白色的招牌,很好認。相信我,圖傑阿先生,你會驚喜於她的手藝的。”
圖傑阿默默地點了點頭,不再猶豫,他戴上帽子便打算離開,他已經有了些決定。
這個叫霍斯特的牧師身上疑點重重,這座教堂也同樣如此。但這都不是他現在最需要關心的事情,當務之急是活下來,並將利塔特拉上所發生的這一切向他的上司彙報。
一個敢於謀殺法務部調查員的貴族.誰知道他還能乾出什麼事來?圖傑阿不喜歡利塔特拉,但他也不會眼睜睜地看著某人的陰謀在這個世界發酵。
他走向側門,牧師卻在這個時候叫住了他。
“噢,對了,先生。我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圖傑阿頭也不回地問。
“那碗粥味道如何?”
“.很不錯。”
“是嗎?這樣就好。”牧師微笑著點點頭,目送他離開教堂。
側門合攏,腳步聲一點點遠去,他卻仍然保持著微笑。數秒鐘後,有一個聲音從那座最為高大的帝皇塑像背後傳來。
“你覺得他會怎麼做?”
“不知道,大概是以殺止殺吧。”牧師說。“我很期待看見他信仰崩塌的模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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