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你們要奪回一個屬於叛徒的名字?”沈問。
中士張開嘴,有心回答,卻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說來令人不解.但是,他的確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這個稱號和它所代表的意義已經徹底被汙名化了,時至今日,平民百姓不知其意,那些知道它的人,則會將懷言者視作最卑劣的叛徒。”
“至於你中士,你應該是在一艘屬於奧特拉瑪五百世界的船隻上出生的虛空之子,羅伯特·基裡曼大人向來重視曆史,他絕不會將考斯的覆滅和馬庫拉格的慘案隱藏起來。”
“所以,你一定知曉這段曆史,你知道懷言者都做了什麼——那麼現在,回答我,難道你從未感到懷疑嗎?安格爾·泰為何要在他生命的最後一刻留下這樣的一句話?”
中士情難自禁地握緊了雙拳,沈卻止住了聲音。他表情平靜地看著烏爾米特,明明是被束縛起的一方,卻輕而易舉地占據了無可置疑的上風。
在場的另外兩人對此沒有任何異議,隻是,他們並不知道,沈從前不是這樣的人。
“.為什麼?大人?”
在一段漫長的沉默結束以後,中士終於開了口。
他的聲音顯得乾澀且非常不自然,誰能想到這是一位久經戰陣的阿斯塔特所能發出來的聲音.?
可事實就是如此,中士不僅嗓音嘶啞,甚至還表現出了一定程度的顫抖。
他那繼承自某位古老戰士的厚重甲胄在一定程度上幫助他掩飾了一部分,可他沒有戴頭盔,那臉部肌肉的細微抽搐瞞不過沈的眼睛。
“安格爾·泰咽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我就在場。這句遺言實際上隻是後半句話。”
沈非常明顯地眯起了眼睛,將那句話完整地吐露。
“以奧瑞利安之名,有朝一日,我們終將奪回我們的名字。”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中士都保持著沉默,臉上的情緒也完全顯露無疑,不帶任何遮掩,好似一團變幻莫測的風暴。
終末之子戰團和懷言者貨真價實地戰鬥了一萬年,他們在銀河各處都留下了自己的事跡。在這一萬年中,他們打過很多漂亮仗,但也一度瀕臨滅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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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長的曆史,終末之子卻從未像其他那些從災難中挺過來的戰團一樣,丟失掉自己原本的傳統。
這一切都要歸功於隱士赫摩特·拉克魯斯。
他在這萬年間筆耕不輟,將終末之子們所經曆的每一件事都完完整整地記錄了下來,其中或許有刪改,但他從未隱瞞,反倒將那些刪改過的記錄留存在了旗艦‘光明號角’上的典籍室之內。
中士當然沒看過那些刪改的記錄,但他仍然知道洛珈·奧瑞利安是何許人也。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了。
洛珈·奧瑞利安是他們的基因之父,也是他們的恥辱,是他們無法對任何人提起的罪惡過往。
每一個終末之子的新兵都會在接受改造手術前被告知此事,有關洛珈的背叛和懷言者內部忠誠派的艱難抗爭.
如此沉重且可怕的曆史,卻被一代又一代的終末之子完整地傳承了下來,並光明正大地告知給了每一個可能加入他們的孩子,讓他們進行自由的選擇。
是承擔起這份罪惡之血,在此之後艱難地走下去,為了帝皇、人類和帝國抗爭奮戰到最後一刻.還是選擇拒絕?
如果選擇後者,孩子們不會迎來任何懲罰,終末之子隻會請智庫清除他們有關這件事的記憶,然後將他們送往極限戰士的受訓地點。
他們現如今已經能在銀河各處征兵,但如果可以,還是會選擇在奧特拉瑪五百世界內部延續一項古老的傳統。
羅伯特·基裡曼曾經親自頒布了這項命令,現如今,它已經被視作是終末之子和極限戰士之間的不可動搖的紐帶。
中士就是這樣一條紐帶的證據之一,如果深究,他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出身高貴——他是在馬庫拉格之耀號上出生的,羅伯特·基裡曼當時甚至就在艦船之上而中士選擇了加入。
他沒有辦法詳細解釋理由,他當時不過十四歲,講不出什麼大道理。或許是因為當時負責訓練他的那位教官期待的眼神,又或許,是因為玄之又玄的神皇感召?
中士心亂如麻地深呼吸了一次,他張開嘴,想說點什麼,卻一句話也講不出來,唯有沉默殘留在唇齒之間,變成緩慢逸散的白霧。
“很痛苦嗎?”沈平靜地問。“忽然意識到戰團一直以來對其他人閉口不談的最大秘密內部其實隱藏著另一個反轉.”
中士無言以對地點了點頭。
沈笑了一下,轉而對凱烏爾說道:“儀式已經準備好了嗎?”
“一開始就已經準備好了”暗影騎士的現任戰團長低聲回答。“智庫們提前三天就布置好了儀式場地,我們隨時都可以開始,隻要——”
他看向中士。
“——隻要烏爾米特中士準備好。”沈接上他的話。
中士心頭一震,開始在沈和凱烏爾之間來回張望,顯得非常茫然。他還不知道他將麵臨什麼,但這並不重要。因為,一切問題都將在接下來的九十二個泰拉時內得到完整的解答。
夜之魂號已經接近利塔特拉了,再過三個泰拉時,他們就將看見那艘正在利塔特拉的近地軌道上燃燒的巨大戰艦。
沈會立即認出它,認出這是那艘臭名昭著的深淵級戰艦‘狂怒深淵’,同時,他還會察覺到它沒有升起虛空盾,隻是在被動地承受利塔特拉軌道防禦平台的攻擊.
他們會繼續靠近,到了那個時候,他們就將發現真相。
“是的,到了那個時候,他們就將發現真相。”一個古怪的聲音在黑暗中如是說道。
它咯咯地笑著,輕言細語、躡手躡腳地走向了一顆燃燒的星辰
它用那細長的手指召喚了其上聚集起來的混沌能量,並開始耐心地構建一道足以容納它穿過的縫隙。它多毛的頭顱上咧著一個古怪的微笑,雙眼之中滿是期待。
它叫薩姆斯,它曾在一萬年前對沈許下承諾,要賜予他英雄之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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