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歎息一聲,走到了另一堆文件前方。他不想就這樣中斷自己的工作,但若是繼續閱讀戰報,他搖搖欲墜的理智很可能就此徹底墜落深淵。
到了那時,要再想重歸‘正常’,恐怕就有些難度了。
為了夜幕號全體船員的人身安全著想,他轉而拿起了一份帶有審判庭標識的文件冊。天鷹與骷髏映入眼簾,他用顫抖的手指翻過一頁,看見了一行被印在白紙中央的印刷字體。
“奧利卡納巢都調查報告。”
他再次翻過一頁,隻是力道稍微變大了一些,甚至顯得有點粗暴。鮮血甚至超脫了靈能的束縛,滲透了繃帶,清晰無比地在白紙上留下了血紅的指印。
他的呼吸情難自禁地變得粗重了起來,為這打破白色和諧的一幕而感到由衷的苦澀,但他也無計可施,隻能鬆開手指,任由鮮血繼續滴落。
就在此刻,一個聲音卻從辦公室的大門外傳了過來。
“教官。”
卡裡爾用不知何時變成暗紅色的雙眼望了過去,沙啞地答道:“進來吧。”
大門就此滑開,獵手走了進來,姿態卻相當耐人尋味。他一手抓著一本漆黑的典籍,另一手卻握著一把鏽跡斑斑的尖刀,刀刃正對著卡裡爾,好似下一秒就會對他發起襲擊。
“我是來送東西的。”獵手十分冷靜地說,對卡裡爾此刻危險的姿態視若無睹。
他的話得到了一陣冰冷的凝視,卡裡爾順手放下手中已經染血的調查報告,開始朝他靠近。那步伐絕對稱不上和緩,反倒非常沉重,每一步都讓鋼鐵震顫。
夜幕號在他腳下哀鳴,呼嘯而過的冷風也開始撕扯獵手的身體,催促他抓緊離開。但獵手並不為所動,他仍然站在原地,直到那雙渾濁的白色雙眼內倒映出了卡裡爾此刻正在崩解的臉。
他的皮又碎了。獵手想。
“教官。”獵手再次呼喚。“我隻是來送東西的。”
卡裡爾死死地看著他,過了好一會兒,才勉強低頭接過典籍與鏽刃。他看了它們一眼,便瞬間將鏽刃直接插回了書籍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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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籍為此顫動了一瞬,隱有雷鳴聲在室內閃過。冷風逐漸轉變成為狂風,獵手緩緩開口:“是阿澤克·阿裡曼閣下托我將這本書還給你。”
“.盲者。”
沉默數秒,卡裡爾艱難地吐出這個名字。他的牙齒被咬得咯咯作響,但並不是因為恨意,而是因為一些久遠的記憶正在複蘇。
獵手點點頭,說道:“是的,又稱盲者。他通過某種方式測算到了你的回歸,並認為你會比他更需要這本書。”
“他還活著?”
“門扉仍存,鑰匙自然也是如此。”獵手說。“由於此本典籍,盲者已然超脫,在怒焰的洗禮中,他永墜地獄。”
“和他有同樣遭遇的還有另外四人,但他們的境遇並不如阿裡曼閣下這般好,還能和自己的兄弟待在一起。”
卡裡爾沉默片刻,將手裡的書放在了文件堆上。他指了指那把阿斯塔特尺寸的椅子,又走到角落,將那把常人尺寸的椅子搬了過來,自己坐了上去。
“和我說說。”他沙啞地說道。“我對這些事很感興趣。”
獵手破天荒地露出了一個微笑。
“阿裡曼閣下和他的兄弟們如今正在野狼中擔任.較為特殊的吟遊詩人一職,受到比約恩統領的直接管轄。”
“西吉斯蒙德閣下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經陷入沉睡,他被黑色聖堂們運回了羅格·多恩的要塞,正在深處沉睡。”
“索爾·塔維茨閣下則在徹莫斯上遊蕩,負責為帝皇之子戰團尋找新血。作為母團之一,他們一直人丁稀少。我認為,這和塔維茨閣下嚴苛的標準不無關係。”
“雷霆閣下是最為神秘的一位,我們很少聽見他的消息,但他仍在星海之間遊蕩。他最近一次露麵是在兩個世紀以前,和聖血天使的子團慟哭者並肩作戰。”
卡裡爾緩慢地閉上眼睛,輕輕地點了點頭。
“慟哭者?”
他再次問詢,聲音已經變得稍顯輕柔。獵手知道他想接著聽下去,以此分散思緒,因此他立即接上了話——坦白來說,這大概是他成為‘獵手’近三百年以來說話最多的一次。
“是的,慟哭者,教官。一個光榮且高尚的戰團,他們和我們在麵對無辜者與帝國民眾時往往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出於這一點,我個人很尊敬這些表親,但他們似乎很不幸。”
“自戰團建立開始,他們就一直在麵臨諸多僅靠他們自己完全無法處理的巨大災難。好在聖吉列斯攝政王很快便注意到了這件事,他在泰拉附近召見了慟哭者當時全團僅剩的兩百二十一名戰鬥兄弟。”
“然後呢?”
“然後,他們還是依舊不幸。”獵手歎息道。“雖然有了原體的支持,以及母團直接的輸血和裝備支撐,但厄運纏身這件事卻沒有任何改變。”
“我很難說,這到底是因為什麼。或許親眼見上一麵後,我能看出點什麼,但我們從未和他們碰麵過。”
卡裡爾睜開眼睛,晦暗的紅色已經從眼底徹底褪去。他低下頭,像是正在沉思那般敲了敲自己的膝蓋,沙啞地開口了。
“你和塔羅斯·瓦爾科蘭之間是什麼關係?”
獵手不答,隻是站起身,微微鞠躬,隨後便轉身離開。卡裡爾目送著他遠去,伸手拿起了那本典籍。
還有很多東西要看。
他翻開書,血肉模糊的臉開始迅速恢複,仿佛一個怪物穿上了人類的偽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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