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維塔麵無表情地說:“既然你執意想知道答案,好吧——傳送門。”
卡爾吉奧再明顯不過地愣了一下。
“.對不起,大人,我聽錯了嗎?”
“沒有,卡爾吉奧戰團長,你沒聽錯,我們就是坐傳送門來的。而如果你要問是什麼傳送門,誰開的傳送門,什麼類型的傳送門,我一概隻能回答你無可奉告。”
“倒不是因為我不想告訴你,但我無法給你解釋一些我自己都不清楚的東西。總而言之,我們是通過一扇開在芬裡斯上的傳送門抵達考斯的,是不是很神奇?”
亞戈·賽維塔裡昂似笑非笑地說完,便向後一躺,靠在了卡爾吉奧辦公室內的待客沙發上。
沙發本身的骨架由複合金屬製造,非常結實,完美地承受住了他的重量。考斯之子的戰團長凝視著他,過了好一會才終於接受這個解釋,隻是表情多少有些難以形容。
“.好吧。”他說。“那麼,諸位前來,是有什麼事嗎?”
“我不知道。”賽維塔乾脆利落地說。
“我實話告訴你吧,卡爾吉奧,雖然我們倆在今天以前甚至素未謀麵,但身份編碼和資料庫內的資料已經證實了你我的身份,所以我實在是不想再用謊言或類似的東西搪塞你了。”
“我們是被一個人帶來這裡的,這個人叫卡裡爾·洛哈爾斯,他曾經是我們在軍團時期的唯一的教官,也是吾等基因之父的養父。”
“因為一些原因,他和我們失散了一萬年之久,而現在我們把他找回來了,但他好像有了一點精神上的問題,正帶著我們滿銀河地四處亂跑好了,我說完了,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卡爾吉奧用手捂住額頭,揉了揉眉心。
他沒說話,但卻有聲音從他身後傳來。那是個沙啞的男性聲音,說的是高哥特語,嗓音鎮定自若,語氣卻十分不客氣。
“亞戈,你不該將這些事透露給他的。”
卡爾吉奧猛地轉過身,看見一個披著長袍,大概一米九左右的男性凡人正悄無聲息地站在他身後。
但是,有關此人到底是何時進入,又是何時走到他身後的,卡爾吉奧回顧記憶,竟然沒抓住任何蛛絲馬跡,就好像,他是一個幽靈.
“哦?為什麼呢,教官?難道卡爾吉奧戰團長還不配知道這些事嗎?”
“他當然有資格,但他還沒有做好準備。”
“什麼準備?”賽維塔問。
他從沙發上慢慢站起身,來到了卡爾吉奧身邊,並十分隨意地勾住了他的肩膀。
考斯之子的戰團長為此感到了一點不適,卻也因此想起了一段羅伯特·基裡曼有關於夜之子們作風的調侃。
“在帝國內,絕對沒有其他阿斯塔特之間會像他們那樣對待彼此。”
“他們之間沒有秘密,隻有刻薄的嘲笑,沒有血淚,隻有溫和的鄙視。軍務部的官僚認為夜之子們頗具巢都黑幫作風,我要說的是,他們錯了。”
“康拉德·科茲的子嗣們隻是單純地不在乎那麼多而已,他們雖然恪守禮儀,堅持不用敬稱,卻從未要求過其他人也使用他們的標準。這點非常好,我認為我們應當學習。”
“當然了,也不要學得太像了,我可不想看見我的戰團長之間互相勾肩搭背。”
原體,對不起,我現在就在和亞戈·賽維塔裡昂勾肩搭背,但他並不是你的戰團長,所以這件事應該無所謂.吧?
“嗯,什麼準備呢,教官?”
在思考中,卡爾吉奧聽見亞戈·賽維塔裡昂如此追問。
他離開自己那正在發散的思緒,也遏製住自己抖動肩膀,將那隻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抖下去的衝動,轉而將目光投向了那位卡裡爾·洛哈爾斯。
卡爾吉奧必須承認一件事,他已經不可避免地對這位來自軍團時期的教官產生了極大的好奇。
第一,如果賽維塔裡昂戰團長所說為真,那麼這位就是另一個活生生的軍團時期的人物。
第二,他是康拉德·科茲的養父。
羅伯特·基裡曼就曾有過養父母,卡爾吉奧熟知康諾王和尤頓女士的生平,他自然也想知道,能養育出眾刃之主這樣一位偉大原體的人,到底擁有什麼樣的性格
半秒鐘後,他大為驚訝。
卡裡爾·洛哈爾斯走上前來,誠懇地握住了他的雙手,開始道歉。
“實在對不起,卡爾吉奧戰團長,你聽見的那些話可能會為招致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我必須告訴你,亞戈雖然稱呼我為教官,但那已經是從前的事情了。現在,我隻是一個——”
“——看上去很年輕,也很高大的人。”賽維塔接上話,眯著眼睛發出了一聲輕笑。
他側過頭,對著卡爾吉奧眨了眨眼。
“不僅如此,他還是位非常強大的靈能者哩。”賽維塔輕聲說道。“我可勸你不要惹他生氣哦,卡爾吉奧,他脾氣上來了可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已經服役三個世紀的戰團長不知所措地看看他,又回頭看看卡裡爾,滿臉的迷茫。
第(2/3)頁
第(3/3)頁
四十分鐘後,他帶著這份迷茫離開了自己的辦公室,走進了智庫們的駐地,又帶著智庫們前往駐地深處,開始啟用一個複雜的,脫胎於某位星語者的儀式。
自考斯之子成立以來,他們就一直在使用這個儀式和馬庫拉格之耀進行溝通。這一次,也並不例外。
他們將直接與羅伯特·基裡曼講話。
——
“你再說一遍,誰?”
“卡裡爾·洛哈爾斯,吾主。他叫卡裡爾·洛哈爾斯,是第八軍團的教官.”
羅伯特·基裡曼深吸一口氣,向後靠在了他的椅子上。
被銘刻在他書房內部的法陣正在星語者瑪麗爾的主持下強烈穩定的運作,一隻冒著熊熊火焰的帝國天鷹在法陣中央矗立,在它之下,星語者的麵容已經被靈能之光徹底模糊。
借由她的努力和法陣的幫助,遠在考斯之上的赫克特斯·卡爾吉奧才得以將他的聲音傳入基裡曼耳邊付出了這樣多的努力,可是,基裡曼現在卻沒有心思再去聽了。
他隻感到頭暈目眩。
然後,他本能般地開始思考。
首先,卡爾吉奧絕無可能說謊。且不提他根本沒有得知這個名字的途徑,暫且隻提說謊,這件事也毫無邏輯可言。
能使用這個陣法本身就代表了卡爾吉奧的絕對忠誠,那麼他就沒有說謊的必要。所以他沒有說謊,但他到底是怎麼知道這個名字的?而且還說出了關鍵的話
“你說他回來了?”羅伯特·基裡曼輕言細語地問。
“是的,吾主,由亞戈·賽維塔裡昂親口所說。實際上,我也看見了那位教官本人。”
“你看見他了?!”基裡曼驟然激動起來。
他甚至在這個瞬間從書桌後方騰身而起,兩名在他身後警戒的常勝軍彼此對視一眼,隔著鷹麵盔都看見了彼此的擔憂。而他們的原體對此毫不在乎,雙眼綻亮如鑄爐之光。
“是的,我看見了。一米九三,男性,凡人,沒有經過任何改造。”
基裡曼猛地皺起眉。
“你再說一遍。”
“他身高一米九三,是一名男性凡人,沒有進過任何改造,原體。”
“你確定亞戈·賽維塔裡昂稱呼他為教官?”
“是的,原體。”
“.讓你的智庫維持儀式,卡爾吉奧。我要你將亞戈·賽維塔裡昂和卡裡爾·洛哈爾斯帶到儀式場內,然後轉變儀式,采取影像投射。同時,我要你提起警惕,隨時做好戰鬥準備。”
“原體?”
“照做。”基裡曼斬鐵截釘地說。
他走出自己的書桌,進入了法陣內部。星語者瑪麗安在靈能之光中睜開了眼睛,看向了她的主君。
羅伯特·基裡曼那偉岸的身姿挺拔無比,臉孔卻被他雙眼內逸散而出的白光襯托得近乎非人。他胸膛中傳來了戰鼓般的聲音,垂於身側的雙手正在微微發光。
室內的溫度在此刻開始持續上升,瑪麗安幾乎都有些喘不過氣了。她甚至不得不發送一條靈能訊號,以請求基裡曼稍微冷靜一些.
馬庫拉格之主身上的變化對於這艘船上的人來說早已不是秘密,實際上,就連基裡曼自己都對此不甚在意,他甚至以這個秘密命名了一個極限戰士的子團。
“我很抱歉,瑪麗安。”
基裡曼深吸一口氣,將雙手背在了身後。溫度開始下降,他胸膛中傳來的沉重聲音則開始變輕,唯獨那雙眼睛裡的光輝依舊璀璨。
瑪麗安恭敬地低頭,表達了自己的謝意,與此同時,她也察覺到了陣法那頭傳來的某種微妙變化。靈能訊號從彼界傳來,被她捕獲、解謎、轉譯.
在這一係列複雜的過程結束以後,法陣開始大放光芒,四周驟然變得黑暗了下來,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
羅伯特·基裡曼卻昂著頭,傲然前行。瑪麗安的身影在他前方隱約可見,一萬年來,她的祖先都是如此給他指引前路,因此他毫不擔心。
然後,在這黑暗的儘頭,他步入了另一個法陣。他看見了赫克特斯·卡爾吉奧,考斯之子的智庫們,以及貨真價實的亞戈·賽維塔裡昂,和一個穿著黑袍的男人。
“賽維塔。”他朝夜刃點頭示意,雙眼卻緊緊地凝視著那頭戴兜帽的人。
“這位是?”
“您不認識他了嗎?還是說您把他忘了?”賽維塔故作驚奇地問。
“我絕對不會忘掉他,但我印象中的那個人甚至比我都要高大一些——所以,你到底是誰?”基裡曼威嚴地問。
在這一刻,他雙眉緊皺,天神般英俊的麵孔在那未老先衰的白發下變得愈發冷峻,看上去和萬年前一頭金發的馬庫拉格之子幾乎判若兩人
作為回答,他質問的對象緩緩摘下了兜帽。
“彆來無恙,羅伯特。”那人溫和地開口。“很高興再次見到你,我的到來有些唐突,我希望這不會給卡爾吉奧戰團長和你造成什麼麻煩。”
羅伯特·基裡曼愣住了。
“你?”
“返老還童而已,大人。”賽維塔在一旁輕笑出聲。他得到兩記斜瞟,其中一記來自卡裡爾,另外一記則來自羅伯特·基裡曼。
基裡曼歎息一聲。
不可置信,難以理解。
他想要求賽維塔為他進行解釋,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他想說點什麼,卻難以啟齒。
理性和感性彼此交織,讓基因原體眉間本就深刻的皺紋變得愈發刀砍斧鑿了,但也催促著他在數秒鐘的沉默後終於下定了決心。
“真的是你嗎?”
“是我.”卡裡爾說。“我知道,我現在的形象和你印象中的有些出入,但我最開始時其實就是這樣,難道康拉德從未對你們講過以前的事嗎?”
“他當然講過,但他從沒說過你——”基裡曼正說著,卻突地一愣。
他忽然想起了一萬年前的某次聚會,在那次聚會上,費魯斯·馬努斯,福格瑞姆,羅格·多恩與洛珈·奧瑞利安都曾講述過他們與帝皇一起造訪諾斯特拉莫的事。
基裡曼當時也在場,他想聽故事,卻被魯斯在一旁煩的夠嗆。那沒完沒了的芬裡斯人正忙著拉他喝酒,搞得他不勝其煩。
現在回想起來,那四人所講述的故事裡,卡裡爾·洛哈爾斯似乎都.
基裡曼驟然苦笑起來。
他已經意識到,自己犯了個錯,這個錯誤的名字叫先入為主。當然,也可以說他是陷入了偏差認知的陷阱裡,但是,他又怎麼真的能將那個人和現在麵前的這個人聯係起來呢?
前者和伏爾甘一樣高大,行走間自帶一股肅殺的冷意。他可以赤手空拳地戰勝基因原體,而這甚至隻是他戰績中不值一提的一部分。
後者卻隻在凡人中算得上高大,披著黑袍,卻瘦弱得好似皮包骨,臉上的皮緊緊地貼在顴骨之上,兩頰凹陷,好似很久都沒吃過一次正經飯。
這樣極端的反差.
“——好吧。”基裡曼再次深吸一口氣。“但你.你是怎麼回來的?”
“這個問題的答案,我目前也還在找。目前唯一可以確定的事情是,我的回歸和那些碎片脫不開關係。”
“還有傳送。”賽維塔微笑著補充。“啊,對了,大人,我們就是通過教官親手施展的傳送門抵達考斯的哦。”
“.賽維塔,你今日似乎有些過分跳脫。”基裡曼看著他,如是說道。“是因為卡裡爾回歸了嗎?”
“有嗎?”賽維塔微笑不減地問。
“有的,而且實在明顯。但是在我看來,你所做的事更像是在試圖向我抱怨。這樣吧,我派人接他來馬庫拉格之耀上轉一轉,你就先回諾斯特拉莫,如何?我可以借你一條船”
“大人。”
“嗯?”
“您變了。”賽維塔認真地說。“您怎麼能向我們學呢?”
羅伯特·基裡曼啞然失笑,笑聲起初還算克製。但是,當他看見卡裡爾後,這笑便轉變成了大笑。乾淨、純粹,蘊含著單純的開心與快意,不含半點雜質。
他走向他的朋友,他兄弟的養父。儘管目前隻是投影,但他還是想和他握手。
“實在是歡迎回來。”馬庫拉格之主由衷地說。“真的是太久了,卡裡爾。”
“是啊,我知道。”卡裡爾仰著頭,如是回答。
他當然知道了。
(本章完)
/body/ht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