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他們寧肯穿人皮,也絕不穿任何衣物一樣。
被動的與文明對立,還是刻意被人引導?
卡裡爾赤手空拳地走向離他最近的那個變種人,打算從他這裡得到答案。
他本人的確不擅長思考,但他很擅長尋蹤覓跡,以及尋找答案有些時候,身體力行是比思考更好找到答案的方式。
就好比現在。
他揮出一拳,這一拳讓那個野蠻之物的上半身徹底消失。
殷紅的肉泥在空氣中飛濺,卡裡爾卻隻覺得想笑——人類的基因真是強大,已經過去了一萬年,這些人在無休止的近親繁殖和輻射造成的變異退化作用下卻仍然能保持血液的鮮紅。
這倒也不失為一種荒誕的戲劇。
他索性真的放聲大笑起來,開始將殺戮量化,變成一個又一個在他手下流逝的數字。二,三,四當這個數字變成七的時候,這些人產生了退縮。
當它在一秒鐘後變成十六的時候,他們瑟縮著吼叫起來,開始胡亂地奔跑,試圖逃離這個雙手沾滿腥臭鮮血的怪物。
而卡裡爾沒有給他們逃跑的機會,他額外浪費了十秒鐘的時間,將剩下的十一個人徹底殺死。
就這樣,這個遊蕩的部落就此消失。他們的屍體會在幾個小時之內被吞噬殆儘,不管是遊蕩的變異野獸,還是他們的同類,這些生物都會對他們的血肉充滿享用的欲望。
卡裡爾對此心知肚明。
他加快腳步,回到了這場突如其來的戰鬥最開始的地方,並再度背起了那具骸骨。
這場無謂的殺戮沒有給他帶來什麼宣泄,實際上,究其一生,他也隻在殺死一個東西時產生了快意。
他明白自己當時在失控,但是,話又說回來,誰又能說他現在不是在失控呢.?
兩個小時後,他步行回到了考斯之子們的駐地,亞戈·賽維塔裡昂早已在門口恭候多時,像是一早就篤定他會回來。
“這位是?”他禮貌地問,右手指著卡裡爾肩膀上的骸骨。
“赫洛克軍士,隸屬於努米納斯第六十一連。”
“噢,那他還真是位老古董,就像我一樣。不過,您不聲不響地扔下我們走出去,就是為了他?”
“我隻是想出去轉轉。”卡裡爾說。“反正我們也無事可做,不是嗎?在馬庫拉格之耀到來以前,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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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維塔為他的話而輕笑出聲,幾近無聲嘲笑。
然而,儘管他給出了如此表現,雙眼卻一直盯著那具骸骨死死不放,像是能從中看見一些常人無法看見的事物
卡裡爾瞥他一眼便知道,他的天賦正在發揮作用。
亞戈·賽維塔裡昂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就能和動物溝通,雖說那些動物並不一定真的存在,但它們的確給了他啟示。
它們向他帶來死者的故事,死者的話語,以及無儘的幻象。在他成為第一預備役後,這份天賦被封存了,直到數天以前,它卷土重來。
“你看見了什麼,賽維塔?”
沉默著,賽維塔沒有回答。他的身體正在顫抖,神態卻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恐怖。他忽地緊咬牙齒,讓它們發出整齊地碰撞之聲,緊接著,他彎下腰,朝著卡裡爾伸出了雙手。
“何事?”卡裡爾問。
“埋葬他。”賽維塔說。
“是什麼讓你突然轉變態度?”
賽維塔露出一抹再明顯不過的假笑,刻意地長籲短歎起來。
“我看見了,他是我的戰友儘管我們素未謀麵,彼此之間也不知道對方的存在,但他的確和我在同一片戰場上為了同一個目標並肩作戰過,不是嗎,教官?”
他眨眨眼,盯著卡裡爾,眼中已經升起了一抹祈求。
“你知道嗎,亞戈?”
“什麼?”
“你的心理問題越來越嚴重了。”卡裡爾說,並將赫洛克軍士的屍骨交給了賽維塔。“你真應該找個醫生治療一下,再這樣下去,我擔心你會在某天夜晚突然發狂。”
“.”
“怎麼了?”
“這句話應該由我來對您說。”賽維塔甕聲甕氣地回答。他就此轉過身,帶著那具堅持了一萬年也未曾風化的屍骨走入了黑暗中。
卡裡爾知道,他會去找考斯之子的戰團長卡爾吉奧商討葬禮的事,羅伯特·基裡曼的子嗣必然不會拒絕這樣的事情,而他們向來擁有銘記曆史的優良傳統。
卡裡爾還知道,他們的資料庫中必然還存放著赫洛克的名字。一萬年來,他的名字就和其他數百萬,數千萬個找不到屍體的名字躺在一起,躺在資料庫的最深處。
然後,會是什麼呢?一場風光的葬禮嗎?
卡裡爾搖搖頭,轉過身,再次朝著地表走去。
赫洛克不需要這些東西,他隻想看見叛徒死絕,戰爭獲勝,然後再無流血與犧牲。
但是,又或許,他想要的不過隻是站在自家的農田裡抽完一整隻手卷煙,並隔著河對岸看麥浪飄搖。蔚藍的天空中有卸去了武器的炮艇呼嘯而過,運送食物.
+我要問問他嗎,父親?+
卡裡爾止住腳步,看向他的影子,然後搖了搖頭。
“生者不該呼喚死者,除非你想得到回應。”他輕聲回答。“但是,康拉德,你現在算生者,還是死者呢?”
+我可以把同樣的問題對你說上一遍。+
卡裡爾微微一笑,說道:“那麼就來吧,讓我們無休止地彼此質問下去吧。”
+你真該找個醫生治療一下了+
話音落下,他影子中的月光就此消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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