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同學打的大多是白菜、蘿卜,樸素的很。
帶肉末的菜已經悄悄從學校食堂隱退,即便偶爾有,也沒多少,很快就賣光了,想吃口肉得憑運氣和腿速,所以有人一下課就撒丫子跑食堂。
雖然唐植桐嘴上說著讓大家嘗嘗,但眾人坐下後,並沒有人動筷子。
唐植桐則先開酒,他沒有像路堅似的拿筷子撬,那樣太硌手,而是拿著酒瓶將酒瓶脖子稍微高出桌麵,然後另一手壓著瓶蓋,猛地往下一磕,借助慣性,用桌子楞磕掉酒瓶蓋。
“唐老師這一手漂亮,不過檔次拔的也太高了吧?這可是西鳳。”
“就一瓶,嘗嘗嘛。來來,把水杯往我這湊湊,分分酒。”唐植桐樂嗬嗬的給大家倒酒,一瓶一斤,每人也就一兩多一點點。
“唐老師,說兩句?”倒完酒,路堅提議道。
“好,那我有三祝,一祝祖國繁榮昌盛,二祝人民安居樂業,三祝咱們學習、工作、生活蒸蒸日上。來,為我們的友誼舉杯!”唐植桐舉杯示意,說完呷了一口。
開席前來段祝酒詞的規矩,唐植桐不知道起源於何時何地,但講究人特彆在意這點。
這種儀式感,讓唐植桐感覺像是西方的飯前禱告,吃個飯要感謝恩賜一般。
唐植桐對此是不習慣的,但也在試著去習慣,有些東西當個人無法改變時,就得試著去融入。
大家夥對豆腐格外滿意,紛紛表示得有小一年沒吃到這麼正宗的豆腐了。
聊著聊著,再次聊到了吃的,就跟說菜一般,輪流說著自己以前吃過的美食。
“去年的這個時候,我從學校回家,沒帶乾糧,饑腸轆轆的。路過其他公社的食堂,想買個窩頭吃來著,結果那大嬸說不要錢,放開了吃。那頓有大肉片子,三指那麼厚。”
“我當時就在想啊,還有這種好事?生怕他們跟我要錢,就沒敢放開吃。回家一打聽,到處這樣,現在想想還後悔,早知道放開吃頓飽飯了。”
穀漫蒼小口小口的抿著酒,稍微有點臉紅,但比上次好了很多。
他興奮地說著自己的往事,這次心裡也有數了,沒再對比現在的情況。
“我老家也差不多,去年春節前,隊裡食堂變著花樣的做,天天跟過年似的。我回家待了兩天,吃美了。我就在想啊,這麼好的日子,我特麼還讀什麼書?”盧石在一旁接話道。
“後來呢?怎麼又去讀書了?”
“後來被俺爹打了一頓,老老實實的回學校了,在學校做夢都能夢見隊裡食堂的夥食。”盧石不好意思的摸摸頭。
“哈哈哈……”舍友發出善意的哄笑。
“你們這都不算啥。56年夏天的時候我去川蜀萬縣看戰友。那邊有種小吃,叫豬肝麵。
哎吆,8分錢一碗的麵,碗裡的豬肝比麵條還多。你們猜猜當時那邊一副豬內臟多少錢?”路堅賣起了關子。
“一塊多?”唐植桐是知道豬下水價格的,遂試探的問道。
去年唐植桐在工地囤豬下水的時候,豬下水的批發價大概在一毛錢一斤的樣子。
眼下養的豬都是本地的黑土豬,學名叫大民豬、二民豬,個頭遠不及夏約克、大白條等品種,體重150斤以上就能稱為大肥豬。
黑土豬的頭比較大,能有十五斤的樣子,豬下水收拾乾淨也有20多斤。
唐植桐當初選的豬頭都是帶血脖子的,加起來一副40斤還是有的,這些放到明年、後年,都是硬通貨,一副至少能換三條小黃魚。
“嘿嘿,不對,再猜。”路堅搖頭。
“高了還是低了?”
“看舍長表情就知道,肯定是高了嘛,得往低了猜,我猜八毛。”宿舍裡其他舍友七嘴八舌的猜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