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府全家失蹤後,這棟府宅便成為無主之物,按照當時法則,便收歸鎮魔司所用。
這位令司也是個聰明人,他應該是猜到了鮑二失蹤之迷與孫府有關,因此勒令當時與鮑二關係親近的周老頭兒離開鎮魔司,前往孫府守門。
周老頭兒便在孫家一守門便守了多年。
中間偶爾也有怪事發生。
但周老頭兒為人精明,守門歸守門,隻在門廊附近活動,不肯踏入孫府內宅。
這樣一晃十多年過去,孫家附近頻頻有人說是活見鬼了。
入夜之後有人發現孫家附近亮起紅光,似是裡麵點滿了紅燈籠,偶爾路過的人能聽到牆內傳來的女子談話聲——不久後這些人會陸續的離奇失蹤。
這個世道,死幾個人是常事,隻要問題沒有鬨大,當任的令司大多會睜隻眼、閉隻眼,日子得過且過就算了。
可湯祖望十分不幸,在他任職期間,孫府的事件越鬨越大,眼見傳言四起,逐漸就壓不住了。
孫府附近的民眾十分害怕——尤其是孫家早年是富戶,住他們周圍的人都是縣裡有頭有臉的人物。
這些人捐錢、捐物資十分積極,這裡又是城中心處,要是發生鬼禍,影響太大。
鎮魔司令司本來每年有辦案的數量要求,湯祖望思來想去,打算辦理這樁鬼禍。
他也不是魯莽人物。
在辦案前,他也是預估過案子風險性的。
一般人死後厲鬼複蘇時,品階並不高,孫府疑似有鬼(?),但鬼禍並沒有向外蔓延過。
與孫府鬼案(?)相關的不少人都沒有死(除了縫屍人外),守門的周老頭兒、季老三以及王觀山等好端端活著,這裡就是有厲鬼複蘇,且時間不短,但在殺人不多的情況下,鬼是沒有辦法晉階的,危險性也較小。
打定主意後,湯祖望準備動手。
要想辦鬼案,先得確定厲鬼法則,而確定厲鬼法則,就要先與鬼打交道。
在這樣的年代,與鬼打交道就意味著會死人——以人命當餌,才有機會將鬼釣出,且摸清鬼的法則。
恰好在這個時候,湯祖望是瞌睡來了有人送枕頭。
原本位於徐州萬安縣的一望姓吳的人家,舉家搬遷,徒經金縣。
這個舉動可不尋常。
一個家族要想發展繁衍,可不能在這個時候舉家搬遷,外地人生地不熟,一旦出事,連個求助的人都沒有。
湯祖望本能的意識到自己的機會來了。
一見到吳家人的麵,湯祖望就心中一寒,憑借馭鬼者的敏銳,他覺察到吳家人身上竟有鬼煞之氣。
他心生防備,一個主意頓時湧上心頭。
吳繼祖也非老實人,雙方相互試探,半真半假的交流,倒了得知了一些消息。
“……吳氏一族早年竟與上陽郡銀將有舊……”
馭鬼者在生時囂張跋扈,可是生命如同煙火,活著越張揚,死得也迅速。
照理說這樣的馭鬼者一代歸一代,人死債消,吳家與上陽郡銀將縱使當年有舊,事隔十幾年,再好的交情也被抹除了。
這一次湯祖望謹慎的性情再度占據上風。
“我翻閱了時間線,又遣人去了上陽郡走了一遭,查出16年前,上陽郡的鎮魔司銀將竟是——”
當年那位製定了‘初夜權’,從此攪得上陽郡不得安寧的馭鬼者。
涉及到了孫府鬼案,湯祖望也下了一番功夫。
在金縣鎮魔司的檔案上,竟記錄下了他對上陽郡這位銀將的調查——這對趙福生來說簡直是個意外之喜了。
“……經調查,我發現這位銀將來頭極大。”
此人姓臧名雄山,“我意識到他姓臧,且當年在上陽郡鬨得腥風血雨,卻未引發帝京來人收拾善後,就知道不大對頭。”
事後湯祖望也不知用了什麼手段,查出臧雄山的背後竟有一位帝京鎮魔司本部的祖宗。
卷宗記到這裡,這一卷又寫完了。
“……”
趙福生抬頭與劉義真、孟婆二人目光相對,三人眼裡都掩飾不住的流露出複雜的神色。
既是在意料之外的巧合,又有種在預料之內的感覺。
“唉。”
“唉。”
“唉。”
三人齊齊歎了口氣。
陳多子、蒯滿周好奇的盯著三人看,不等陳多子發問,趙福生就道:
“臧雄山、臧雄三——還是張雄三?”
“張雄五還是臧雄五?”劉義真也接了一句。
孟婆若有所思:
“太相近了,興許是兄弟?”
陳多子不明就裡,此時見眾人麵色嚴肅,也不敢多問。
趙福生壓下心中的雜念,對陳多子伸出手:
“陳娘子,勞煩你將下一張卷宗交給我。”
陳多子性情賢惠,此時早將每張卷宗拆開,並依次擺放。
剩餘的卷宗已經不多了。
她聽到趙福生的話,立即將離趙福生最近那卷案卷拿了起來,遞到趙福生手中。
“大漢朝221年6月14……”
臧雄山,原籍帝京人,臧氏出身,其家族有金將坐鎮,位高權重。
據大漢朝鎮魔司卷宗檔案記錄,此人在大漢朝189年馭鬼,他馭鬼那一年帝京不大太平,出了一樁震驚鎮魔司的慘禍,差點兒致使天子駕崩,帝京也因此大亂。
禍平之後,此人離開了帝京鎮魔司,調任往地方縣府。
但奇怪的是,這一段經曆是空白的。
直到數年之後,才真正回歸鎮魔司的視野,直到這時,鎮魔司的名錄檔案上,才終於有了他的名字記錄。
這一年恰好是大漢朝200年。
因年份特殊,朝廷大慶,他回了帝京一趟,最終落戶並州。
之後的記錄中,他在並州數地流轉,每地呆一到兩年不止,直至204年回歸並州府,在當時並州銀將治下任職。
此人馭鬼多年,實力強大,本身也是受封銀將,並州的將領壓不住他,又將他調往上陽郡。
至此,上陽郡就遭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