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再等一段時間,或讓卓資與秦氏尋幾個平日裡不常見人的鄉下好友來幫這個忙,幫完再多給些銀錢送出去避避風頭,未必是不行的。
雖說有可能會留下把柄口舌,可總比麵對越大公子要好。
葉青釉心中總有一種感覺,越大公子如今這種前後不一,一副‘既然如此,我也不裝了’的態度,比假天目瓷大白於天下更危險。
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呢......
葉青釉心煩的厲害,不知不覺又開始走神,直到越大公子俯身迫近,斜著腦袋來看她:
“小娘子,為什麼給那黑黑的假瓷取名叫做天目瓷?”
那張雋秀到人神共憤的臉幾乎就在眼前,葉青釉下意識往後仰去,離得遠了一些:
“取自,蒼天有眼。”
葉家人惡心人的小花招從不間斷,幾乎沒有一刻消停。
葉守錢與白氏脾氣好能忍下所有的欺淩,可她忍不了。
她之所以一直沒有出手,隻是因為對方耍的手段,始終是小花招,罪不至死。
沒錯,罪不至死。
她若真的要出手報複,隻有一種結果,輕則家破人亡,重則一家子整整齊齊埋於亂葬崗中。
她知道葉家人這回勢必不會好過,可她始終認為,這隻是‘蒼天有眼’。
天目懸頂,日月昭昭。
自然,也錯不在己。
這就是葉青釉的回答,可越大公子卻似乎並不喜歡,他先是眉峰微不可查的一皺,待看清葉青釉臉上的神情之後,方才展顏,露出一抹略略有些病態的笑意來:
“好虛偽,真惡心......”
“說什麼蒼天有眼,慈悲為懷,其實下狠手的時候,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葉青釉這回是真的快到了爆發的邊緣,她非常想晃晃越大公子的肩膀,讓他清醒一些,或者仔細看看這幾日到底是不是越大公子什麼同胞兄弟做了他的替身,替他出來酬客。
亦或是,乾脆像從前的她一樣,奪舍軀殼。
可指尖動了動,葉青釉忍到一口牙幾乎咬碎,到底是沒敢出手。
不但是沒敢出手,連唇齒相激的話都沒說出一句。
屋內再一次安靜下來,兩人對坐靜默,越縝卻好像是聽到什麼聲音一般,往緊閉的窗外掃了一眼,突兀開口道:
“明禮要來了。”
葉青釉也學著他的模樣看了一眼,可除了滿窗的窗花,什麼都沒看到。
越縝輕笑:
“小娘子心機這麼重,應當也很喜歡沒什麼腦子與城府的人吧?”
“此次賞秋,玩的開心些。”
葉青釉沒有回答,也根本來不及回答,書房門的方向便被一把推開,發出一聲刺耳的響聲。
莽撞的少年踏步而入,葉青釉看清對麵的一瞬,唇角都止不住躊躇起來。
越縝改斜靠為盤腿,麵容冷冽,似乎又成了高高在上的大公子,眉間一跳,吐字就是威壓與冰冷:
“......你這副大包小包的模樣是做什麼?”
越明禮一手一個鼓鼓囊囊的包裹,身後還背著一個現下學子們科舉常用的藤箱,藤箱上放著兩個十分厚重的蒲團,箱旁還插著兩把油紙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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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背上全滿,甚至胸前,還掛著一個捆的結結實實的食盒。
葉青釉目瞪口呆,連帶著越大公子切換自如的神態都沒在意,幾步就走到越明禮麵前,伸手想替他將脖子上掛著的食盒卸下來。
越明禮稍稍往後躲了躲,示意自己拿得動,這才朝自家大哥得意洋洋的炫耀起來:
“大哥,這就不知道了吧!”
“我和葉小娘子是早早約好去賞秋的,我籌備了好久,才想出來要帶這些東西呢!”
“你看,葉小娘子同我出去玩,玩累了若要休息,得有地方坐吧?坐著的時候,總得遮遮日頭吧?不然曬黑了怎麼辦?哪怕今日沒有太陽,萬一下雨了怎麼辦?”
“蒲團和油紙傘都是該準備的!”
“這一包則是熏香,裡麵有藿香,艾草,蒿草,現在雖已經沒什麼蚊蟲,可多注意些總是好的。”
“還有這一包,這一包是茶具和茶葉,藤箱裡麵還有一個小火爐,還帶了二斤烏欖碳,隨時都能燒水泡茶。”
“我還帶了些筆墨紙硯,葉小娘子同我說過,散心時也想看看有沒有可以化用到瓷上的東西,我帶著這些去,若是有好的,就可以隨時畫下來,不必一趟趟的去。”
“還有還有,脖子上這盒是我早上去尋的糕點,若是餓了.......”
葉青釉不住的咋舌,到底是按住了少年,將對方脖子上的食盒拿了下來。
越明禮頗有些不好意思:
“.....多謝葉小娘子,得辛苦你拿著了。”
她隻拿一個食盒算什麼辛苦!
扛著火爐還有碳火出門的人還謝謝她呢?!
葉青釉無奈的搖了搖頭,捏緊了手裡的食盒。
越縝臉上原先冰冷的表情也有些皸裂,揉了揉眉心:
“為何不讓小廝拿?”
這回,輪到越明禮臉上誌得意滿的神情開裂,他茫然一瞬,下意識看了一眼葉青釉。
葉青釉也好奇,自然不能給他什麼建議。
越明禮隻能猶豫道:
“反正以後也要自己背東西入貢院考試,現在先試試?”
當著大哥的麵,他總不能說有些事若假借於人,便沒有那麼誠心吧?
一定不是他下意識就想給葉小娘子鞍前馬後的!
一定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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