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山無名,山體一側是斷崖。
斷崖有名,叫做悟心崖。
儒聖曾經在此地以指為筆,留下八個大字。
原本字跡寫在崖底的石壁上,後來為了更加顯眼,天祈學宮將聖人留下的字跡連著山體,挖出八塊巨石。
又在斷崖靠上的位置挖出八個山洞,將八塊岩石安裝進去,懸在崖頂。
如此一來,聖人字跡變得格外醒木,備顯威嚴。
崖底被挖去字跡形成的八個山洞,則成了悟道修心之地,這才有了悟心崖的稱呼。
斷崖前方是一片空地,荒草叢生。
將三人帶到這裡後,宋道理沉聲道:
“十天之後,方可自由,提前溜走的話再加十天!哼!”
一甩大袖,宋道理返回了學宮。
剩下三個難兄難弟,大眼瞪小眼的一時無言。
雲缺很是無奈。
剛到皇城被關進天牢,好不容易進了學宮,沒幾天又被關起來麵壁。
秉著既來之則安之的習慣,雲缺倒是無所謂,先瞻仰了一番聖人親筆。
懸在崖頂的八個大字龍飛鳳舞,看起來飄逸超然。
“滄海無儘,彼岸有花。”
雲缺低聲念著聖人字跡。
這句話並不玄奧,也不晦澀,簡單明了。
可以理解為滄海即修行,彼岸便是終點,修行路是無窮無儘的,需要曆經苦難,但終點,必有鮮花等待,給人一種苦儘甘來的美好感覺。
望著字跡看了一會兒,雲缺現出驚容。
他感覺到內心漸漸清明,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心神竟隨著觀看字跡而出現改變!
時隔千年之久,單純以遺留的字跡,即可影響學子的心神,不愧是超越一品的儒聖!
雲缺在感歎之餘,發現旁邊的屠蘇和滿申看得更加專注,兩人瞪著眼睛,一眼不眨,雕像一樣。
能從儒聖遺留的字跡中看出感悟,說明心智超然,雲缺做得到,可旁人未必做得到。
莫非屠蘇和滿申也有著過人的心智?
雲缺覺得有些驚訝,問道:
“你們看出什麼了?”
屠蘇眨了眨眼睛,道:“好大的字呀!看起來寫得真好!”
滿申點頭讚同道:“我第一次看到這麼大的字!到底寫的啥呢?”
雲缺一捂臉。
自己實在想多了,這倆蠻子根本就不認字。
三人並排坐在崖底。
雲缺拿出犁穀的書牌,翻看了一下。
有了書牌,就能去演武殿的藏書樓,這是雲缺的真正目的。
哪怕被罰麵壁十天也值了!
藏書樓裡大量的前人修煉經驗,是無比寶貴的遺產,對雲缺用處極大。
修行這條路,遙遠而艱難,靠著自己摸索,很難有所成就。
那些前人的經驗,就成了指路明燈,能避免雲缺走很多彎路。
七品煉神境,對雲缺來說僅僅是修煉的開始,他要衝擊六品宗師,五品金身,乃至最後的一品境界!
混吃等死,那是沒辦法。
如今到了學宮,有了變強的機會,雲缺又不是傻子,豈能錯過。
藏書樓裡的功法,雲缺更感興趣。
前朝斬妖司也有功法,如七殺刀法與斷刀式,可這兩種功法是為了妖武者量身打造,完全的殺伐之法,一旦用出就是搏命的招式,有攻無守,有去無回。
雲缺需要一些攻守兼備的法門,如此才能活得長久。
群毆之際,演武殿學子不少人都有很強的拳腳功夫,這一點是雲缺的弱項。
七殺拳法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式,幾乎是同歸於儘的打法,而且威能一般,隻適合九品八品武者,對七品武者來說,隻能當做平常舒展禁錮的手段,惡戰之際已經很難用得上了。
如果自己也會高深的拳法,雲缺覺得剛才的混戰,還能再乾翻一百個。
想起修煉法門,雲缺的眉峰漸漸鎖緊。
斬妖司的功法,太過激進,全是搏命用的,就好像斬妖司的獵妖人,隻是一個個棋盤上的卒子,過了河,隻管往前衝殺,根本不需要顧及自己的死活。
對敵人斬儘殺絕。
對自己也一樣不留任何退路。
與其說成是獵妖人,不如用死士一詞更為準確。
獵妖的死士……
雲缺漸漸疑惑起來。
既然是死士,那我們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最終隻是與妖邪同歸於儘?
獵妖人,原來不是獵人……
而是一個不會回頭,也無法回頭的過河卒……
雲缺正沉思之際,被旁邊的響動驚醒。
扭頭一看,
屠蘇和滿申正拿著個奇怪的瓶子,倒出來一些油脂樣的東西往臉上的傷處抹。
“草原上的傷藥?”雲缺好奇道。
“對!我們從小擦到大,你也來點,兩天保準兒就好!”屠蘇將瓶子遞給雲缺。
雲缺聞了聞,有種奇怪的味道,很膻。
“什麼材料做的。”雲缺說著打算也弄點擦拭傷處。
“羊蛋!最好塗多點,好得快!”滿申道。
雲缺的手頓時停住,原封不動把瓶子還給屠蘇。
雖然連妖獸蛙卵都敢生吞,但這玩意往臉上抹,雲缺的內心還沒強大到那種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