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div與永平公主的相遇,雲缺始終覺得不太舒服。
雲缺見過很多人。
好人壞人,陰險的人,狡詐的人,表裡不一的人,甚至心裡住著妖的人。
但朱靜姝與以往所見的任何人都不同。
不是說對方有多麼特彆的地方,而是永平公主這個人,在雲缺看來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就好像那是一個神魂與軀殼分割開來的人,肉身如行屍走肉,神魂則陰險如蛇。
對,就是蛇!
雲缺確定了一點,永平公主給自己的感覺,就是一條陰冷無情的毒蛇。
蛇會蛻皮。
對於曾經的身體一部分,蛇不會有任何留戀。
蛇很冷血。
雲缺不止一次親眼見過,饑餓的蛇妖,連自己的後代也會毫不猶豫的吞噬。
割掉自己血肉來製造傀儡,朱靜姝的舉動,與冷血的蛇妖極其相似。
尤其對方談及身體的時候,用了一個奇怪的詞彙。
殘柳之軀!
一國公主,本該金枝玉葉,怎能是殘柳之軀?
又不是青樓裡的女人。
這一點雲缺很疑惑,當時朱靜姝說出那句話的時候,語氣平靜得毫無波瀾,不像在開玩笑。
“莫非,邵武國的公主,都成了九夷人的玩物?”
雲缺想起了齊禦曾經說過的民間傳聞,邵武國的公主經常改變容貌。
如果傳聞是真的,那麼邵武國的公主們,絕對有問題。
“殷子受送郡主,邵武國送公主,這皇帝當得真他娘窩囊,回家種地好不好,坐什麼皇位呢。”
想到這裡,雲缺徒生感慨,輕吟道
“五子爭權武觀亂,百日懶朝狩東園,都郭無首後羿起,堪笑失國為哪般,嗚呼,哀哉……咦!儒聖附體了?我怎麼又文縐縐的了?”
雲缺一個勁敲腦子。
得去回春殿瞧瞧了,文氣太重不是什麼好事兒啊,我一斬妖的屠夫,之乎者也的成何體統!
“老子是刀客!不是文人騷客!”
雲缺既懊惱又無奈。
儒聖文殿鑲在識海了,拿不出去不說,還整天冒文氣,雲缺自己也沒轍。
無儘雪域,猛虎獨行。
萍山君可能是在樓船上受到了打擊,一聲不吭悶頭趕路,速度飛快。
老虎用狂奔的速度,來證明著自己是百獸之王,不是家貓。
隨著行進得越遠,周圍的寒氣越重,雲缺身上鋪滿一層冰霜。
對武夫來說,寒氣無所謂,北域真正致命的地方,是藏身於冰雪中的各類妖獸。
一路上,遭遇了幾次危險。
一次剛剛翻過一座雪山,結果那雪山崩塌開來,現出一頭巨大無比的冰雪巨猿,要不是老虎亡命狂奔,差點被追上。
一次撞上了一群雪域狼妖,萍山君本以為自己是老虎,吼一嗓子狼群就得四散奔逃,結果它吼完,狼群齊齊怒吼,幾十頭巨狼全是六階妖獸,萍山君隻有七階而已,嚇得再次狂奔。
最危險的一次,是跑著跑著,地麵冰層突然開裂,老虎掉進冰水裡,水裡全是凶猛的怪魚,虎毛被咬掉一大片,爬出來的時候,尾巴少了一截。
當然這些危險全是萍山君自己的遭遇,到最後累得狼狽不堪。
至於雲缺,則毫發無損。
因為雲缺有先見之明,一旦遇到危險立刻扔出玉鷹法器飛起來,留下老虎在地麵。
一塊靈石而已,避免危險還是值得的。
這麼點小錢,雲缺舍得花。
一處安靜的雪山腳下,萍山君趴在雪地上大喘特喘,哀求道
“王爺,下次你出行,能不能騎馬啊,我快挺不住了,再這麼折騰幾次,我非玩完不可。”
雲缺其實也想帶小破馬來,可小馬耐力不行,加上北域冰天雪地,肯定跑不多遠。
還得老虎抗造。
“讀萬卷書,行萬裡路,不斷曆練才能不斷成長,也許此次北域之行就有你的造化呢。”雲缺語氣誠懇的畫著大餅。
“我不想成長,我已經長大了!我現在隻想回家!”萍山君哀嚎道。
“堅持堅持,快到了。”
雲缺登上山頂,遙望北方。
連綿的雪山儘頭,是一片遼闊冰原,一望無際。
那片冰原,便是當年的戰場!
北域妖都的所在之地!
雲缺此時心神一陣躁動,雙拳漸漸捏緊。
他在這裡廝殺過,那種酣暢淋漓的殺伐,仿佛就在昨天。
到處是刀光,到處是異獸,到處是鮮血……
雲缺的眼眸漸漸鋪上一層血色,他此時有一種拔刀而戰的衝動,想要劈斬,想要戰鬥,想要殺戮……
脖頸上的月玉,忽然散發出暗淡的光澤,一股涼絲絲的氣息將雲缺籠罩。
心頭的躁動隨之消失。
雲缺回過神兒來,悚然一驚。
不知何時,妖刀已經被自己握住,冰冷的刀鋒在白雪映襯下顯得愈發鋒利。
難道,我真的喜歡殺伐……
雲缺腦海裡回蕩起朱靜姝的聲音。
‘殺伐於你而言是一種不可或缺的快樂……’
快樂?
雲缺回憶起這些年的斬妖曆程。
為了生存,為了修煉,斬妖早已成為習慣。
而斬妖的過程當中,自己真的快樂嗎?
好像有一些快樂。
就像頑童喜歡踩螞蟻,野狼喜歡追兔子,猶如一種刻在骨子裡的天性。
雲缺隨之迷惑起來。
是因為妖武者的緣故,從小就要與妖獸搏殺,還是因為識海中有一頭強大的妖魂?
雲缺想不出答案。
但殺伐,對他來說的確有一種快樂的感覺。
尤其斬妖之際的那種爽快,能讓他從小孤寂的心靈,得到一絲慰藉。
雲缺從山頂滑下。
迎麵的寒風,吹散了煩亂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