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不是沒有人試圖培育依賴菌類生長的藥物,多有人因此感染病故,屍體還必須焚燒才能入土。
有些地方風俗不同,認為燒屍不吉利,如此牽扯出諸多糾紛,民與商鬥結果不言而喻,家破人亡的慘劇屢屢發生。
現在李幼白經手這些,她是不希望有人因自己而死,索性把安全措施先做到位。
在會議廳中交代完事情後各自出門,李幼白跟著兩個商賈前往藥田細看,路上有人細問說:“李公子,您這新式的培藥法子能否用機關術?”
商人逐利,講究降本增效,舍棄質量極好的人工培育而選擇機器重複化的機關栽培,當有人這麼問的時候,李幼白就知道對方怎麼想的了。
這個時候,她就沒必要替工人們說話了,畢竟她不是老板,也不是雇主,她的說話對象是個**裸追求利益的商人。
若是說必須人工栽培,以後人家做熟做多發現能用機關術代替,反而覺得你在刻意欺瞞不安好心,要是你說可以用機關術替代,日後藥出現問題又會覺得是你當初的提議不正確,就應該用人工。
總而言之,當有人詢問或者去求證意見的時候,李幼白覺得必須給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做到葉片不沾身。
“可也不可,說不準的,你們才剛開始做往後多多留意,認為合適就用,不合適就不用。”
“李公子所言極是。”
中州城往西城郊,良田百畝,沒有種糧食,全都是真金白銀的藥材!
因為來年可能有戰事發生,不少藥商都在囤積藥材,屆時有機會與蘇家合作的話肯定能夠賺上一筆。
米價是貴,但藥材也貴啊,沒米可以吃樹皮,泥土,但是生病受傷沒藥,很可能小命都沒了。
馬車在一處幽暗僻靜的小樹林中停下,往前直走能夠瞧見有間臨時修建的大木屋,還沒靠近多遠,濃鬱的酒氣撲麵而來。
走進裡邊,清一色全是帶著麵罩的農工,端著罐子走來走去,桌麵上擺有各種瓶瓶罐罐,瓷器,碗碟。
李幼白在擁簇下過去靠近一張木桌,低頭看了眼培養槽裡的菌群。
真正無菌培養在此時受到時代限製很難做到,隻能儘量嘗試用次數去推積成功概率。
一路過去,李幼白一路搖頭,幾個商賈在後邊緊張兮兮的跟著,不時擦擦汗水,一連幾十個都是失敗的,直到最後,李幼白才開口出聲。
“這個可用。”
幾個商賈湊上去,就見凹槽裡菌群和其他不同,像把傘,菌蓋顏色從淡黃色到深棕色不等,菌柄較長,菌蓋表麵有鱗片似的東西。
李幼白說,“有這一株其實也行,能夠讓其繁殖多些更好,畢竟藥種要用到,接種的話必須小心彆染了其他東西,不然到時候全部作廢...”
商賈差人取來紙筆讓人把李幼白剛剛說的話統統記錄下來,李幼白看在眼中,思索一番後道:“你們記這些東西沒什麼用,我說的太過籠統了,你們能夠聽得懂嗎?”
“請李公子賜教...”眾人恭敬說。
李幼白搖搖頭,意味深長對麵前幾個頗有財權的藥商說:“蘇家有辦學堂的打算,自然是私人不公開的,由我授課講些東西,但你們也知道這件事不太好做...”
此言一出,幾個商賈已經明白眼前年輕人的意思,大概是讓他們幫忙走走關係,當下顯得為難起來。
蘇家是給了他們種植栽培方法,但也僅僅是方法,歸根結底終究是彆人的,某些不懂的學識隻能去尋找蘇家解決,受製於人的情況下作為商人是極為不利的。
要是其他事情還好說,可這個辦學堂無論公私與否都不好說,裡邊有一定利益,畢竟能賺文人學子的錢,可真要能做,為何還沒出現學堂這種地方,不言而喻的東西大家都不會想去觸碰的。
李幼白見他們不為所動也不為難,繼續循循善誘說:“諸位可想清楚了再說,此事蘇家也不急,都說了是私人所辦,除了由我來主講蘇家中還有不少藥學大師,各位家族中的子嗣,亦或者親朋友好,感興趣到時也可來學堂一看,對大家都是開放的...”
“此言當真?”
“本公子不至於欺瞞各位。”
“容我們想想...”
散場以後李幼白坐上馬車,紅袖朝外頭看了兩眼,方才跟在小姐身邊一直沒出聲全程聽著,倒發現小姐也挺有城府的,說話一套接著一套,打得那幾個藥商猶豫不決。
“小姐,為什麼剛剛那些人不同意,可聽到他們的子嗣也能去學習後都那麼狂熱啊?”紅袖大惑不解。
馬車平坦又快速的奔馳在土路上,車輪碾過碎石,李幼白盯著紅袖看了會,忽而伸手去揉揉對方腦袋,“你都沒成家,體會不到那種感覺的。”
“小姐不也是沒成家,說說嘛...”紅袖扯著李幼白的袖子。
李幼白笑著彈了一下紅袖的腦門,緩緩開口:“越是有錢,越重視傳承,越重視對後輩的培養,無論前代多麼差勁,隻要後代實力不弱,照樣能起家把家族延續下去...”
紅袖聽後認真一想,出聲詢問:“如果是這樣,那蘇家以後會沒落嗎,他們家在我看來好像都沒有很厲害的人物出來。”
“也許吧,姐姐又不是神仙怎會知道今後的事...”李幼白輕輕笑了聲。
“嘻嘻,小姐貌如天仙就行了。”紅袖挽著李幼白的胳膊用側臉蹭了蹭。
兩日後,有關於蘇家和林家的婚事,當真不是戲說出來的,知道李幼白女子身的有蘇老爺子,林婉卿和蘇尚,於是乎在皇商慶典結束後,有關事宜在安排著走向。
沒過多久,林家的林婉卿就帶著官媒去了蘇家大宅,蘇老爺子很是糾結。
他同樣有這個想法,可一想到李幼白是個女子,娶了孫女,孫女又被蒙在鼓裡,對蘇尚來說極為不公平,箭在弦上又猶豫了。
此時,他還不知蘇尚與李幼白在早就坦誠相待,所以當林婉卿來見蘇老的時候,老人喝著茶水顯得心不在焉。
蘇尚與李幼白的關係如何,林婉卿也不太清楚,可那又怎樣,她看重的又不是這個,想必李幼白同樣如此。
為了鞏固地位拿到朝廷特權,犧牲掉這些世俗的情感對商人來說非常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