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雲抿了抿唇,聲音細小斷斷續續道:“這些,我都能做,我可以做。”他生怕不勤快,惹了人家不快,也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還這筆恩情了。
張翠蘭歎口氣,一看江雲這樣子就知道是常年被欺負怕了。她拿過鋤頭,拉著江雲回房裡:“出門受了風,那藥就得繼續吃,不如等病快些好了。”
加了人參的藥是金貴東西,江雲一聽,眼底都是顫抖無措。忙點頭,“知、知道了,我不出去了。”
不是張翠蘭故意嚇他,隻是不這樣說,江雲始終不能夠安心。
這幾天江雲被顧承武救下住在顧家的事情村裡的人也都知道了。
有心善的婦人夫郎們送些吃的過去,當然也有那嘴巴不乾淨的,說江雲還沒結婚就住到顧承武家裡,一點也不檢點。
劉桂花被罵怕了不敢出門,一聽到有人說江雲的壞話,就仿佛找到陣營一樣,張口就來:“我都看到了,那小賤人和顧承武拉拉扯扯的不成體統。也不是我想把他賣給劉家,就他這種失了清白的,不賣給劉家也沒人要。”
一口臟水潑出去,一傳十十傳百,洗都洗不乾淨了。在村裡,女子哥兒沒結婚就失了清白,一輩子都要毀了。
流言蜚語無縫不鑽,江雲看到竹林外那些婦人的指指點點。直到來探望他的嬸子們來說出實情,江雲這才知道。
手裡的藥也差點打翻,名聲沒了,江雲是徹底活不下去。
“雲哥兒你放寬心些,我們是看著你長大的,劉桂花那碎嘴子的話我們是不信的。”徐大娘聽了之後也是氣得不輕,怕江雲想不開,背著家裡男人拿了幾個雞蛋過來,給補補身子。
其實更難聽的話,她們都沒說出口,怕江雲承受不住。
女子哥兒的名聲是一輩子的大事,若不是黑了心肝的,沒人會拿這種事汙蔑人,劉桂花從頭到尾就沒想給人活路。
這種話不僅汙蔑了江雲,也汙蔑了顧承武,張翠蘭當即鬨的要去江家門口說個清楚。
徐大娘拉住她,“現在去也晚了,她早拿著銀子買了肉菜回娘家了,人都找不到。”
“總不能由著她這麼潑臟水,看我不撕爛她的嘴!”張翠蘭在存了一向是和藹的,這次也是被氣得不輕了。
來看望的婦人出主意,江雲腦袋一片昏黑,外麵說什麼的都有,即便這件事情不是真的,他的清白也被說沒了,還要平白連累顧承武。
他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力氣,掙脫了眾人跑出院門,一路跑向江家。
他這輩子算是毀了,可不能連累無辜的人,江雲覺得自己果真是不該活下來的,還不如死了,也得死在江家門口,讓他們黑心的兩口子日夜都不得安生。
張翠蘭和徐大娘都嚇得不輕,“哎喲快攔住他,這孩子一看就是要做傻事啊!”他們跟著跑上去,無論如何也得把人攔下了。
誰知張翠蘭剛跑出院門,就著急忙慌撞上一堵高大的身影,是顧承武。
打獵半月歸來,以往張翠蘭都是開開心心的翻看獵物,這次可不行了。她急的把顧承武往外推:“快,快去江家攔人,雲哥兒又要做傻事了!”
顧承武眼皮一跳,扔下手裡的獵物就奔向張家。他常年習武,又在軍中拚殺過,腿腳功夫是常人不能比的,幾步路的功夫就追上跌跌撞撞的江雲。
江家門口,自從江雲走了,家了就沒人做飯了。江順德餓的心煩,連江墨也看不順眼,指揮江墨做飯。
話還沒說完,就看到江雲不要命的往這邊跑,他哪裡想到江雲是跑來尋死的,嘴裡還在罵罵咧咧:“這忤逆不孝的畜生,還知道回來,要不趕緊乖乖伺候,看老子不打死他!”
一罵完才發現,怎麼江雲身後還跟著顧承武?那可是個煞神,江順德梗著脖子,把自己縮回去,鵪鶉一樣躲著。
江雲眼看著要撞在江家的門口柱子上,被顧承武從背後攔腰抱住,這才停下衝動。
顧承武眼底冷的讓人發寒,他緊緊攥住江雲手腕,眼裡的怒意洶湧不止。
江雲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再對上顧承武冰冷的神色,頓時軟了腿腳癱在地上,把自己埋在膝蓋間模糊了眼眶,瘦弱的肩頭顫抖著,聲音也哽咽著一抽一抽,哭的讓人心揪。
原本顧承武是生氣的,他費了力氣救下江雲,不是為了讓他再次尋死的。可江雲這麼一哭,他眼裡的憤怒消失了大半。
張翠蘭和徐大娘氣喘籲籲跑來,看到人沒事,這才放心下來,沒個樣子坐在地上大喘氣。
“你也彆氣,是劉桂花那爛心腸的,汙蔑你和雲哥兒的名聲,他想不開了才來尋死的。”張翠蘭和徐大娘一五一十說了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顧承武握緊了拳頭,看向江家院子。
“我知道了,先帶他回去。”他語氣沒有起伏,眼底的神色卻讓人生畏。
江雲悲傷過度加身體虛弱,哭著哭著就暈了過去,暈之前隻記得顧承武看向他的目光,讓人恐懼害怕。以為是自己連累了顧承武,遭他厭惡了。
江雲被重新帶回顧家,剛才發生的一切徐大娘和張翠蘭都埋在肚子了,若說出去了隻會讓更多的人背地裡說嘴。
當天夜裡,村裡家家戶戶吃飯的吃飯嘮嗑的嘮嗑,隻有江家籠罩在一片死寂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