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沈珺和徐婉伉儷情深的模樣,深深刺痛了沈澈的雙眼,他回到攬翠軒時,容華縣主在二門攔住他,主動邀他去正屋用晚膳,他冷落容華縣主多時,這算是縣主主動向他低頭求和了。看著容華縣主一臉嬌媚、欲語還休的樣子,他竟然絲毫不覺動容,反而因下午的事,讓他覺得前後兩副麵孔的容華很是可笑。他拒絕了容華,獨自一人去了書房,這段時間,他很多時候都宿在書房。
他叫了一壺酒,在書房獨酌,不知不覺就喝醉了,然後他看到和徐婉的第一次相遇,她端慧溫婉,眉目如畫……畫麵一轉又是她義正辭嚴拒絕他求親的麵孔……他心中慍怒,憑什麼她敢拒絕他,他哪裡比不上沈珺?
沈澈大手一揮,惱怒的掃翻了麵前的酒壺,嘩啦啦一陣碎瓷聲音,讓他有了短暫的清醒。
可一會兒,他又恍惚了,他似乎看到徐婉朝他走來,她穿著一襲藕粉色繡海棠花的束腰襦裙,外罩月白色的薄紗,頭戴珍珠綴金絲薔薇絨花發冠,步履輕盈、端莊優雅的朝他走來……這樣的場景似乎出現過無數次,他就那麼望著她,直到她靠近,心底那股戾氣早已隨著她的到來化成求而不得的渴望。她在他麵前站定,他再也忍不住一把將她拉入懷裡,她眼裡閃過一絲驚懼……
“彆怕”,沈澈低吟,隨即懷裡的女子露出含羞帶怯的嬌態,她伸出手,環住他的脖子……沈澈再也顧不上其他,一把將她抱起來,朝床榻走去……
沈澈覺得自己似乎做了一個夢,夢裡一片緋紅,攬翠軒裡張燈結彩,是他的婚禮,他和徐婉的婚禮。
他站在紅帳前,挑起她的紅蓋頭,那張傾城容顏與他想象中一樣嬌豔欲滴,楚楚動人,他心潮騰湧,心中止不住的歡喜。
突然,徐婉朱唇輕啟……他沒有聽清,側耳靠近了一些,隻聽她語調冰冷的說道“你該去剿匪了。”
沈澈瞬間被驚醒,他睜開眼,入眼的是青藍色的帷帳頂,宿醉讓他腦袋有些微疼,思緒也很混亂,他呆愣了一會兒才漸漸清明。屋外有小丫頭打掃院子的聲音傳來,天光透過窗欞映進屋裡,天已經大亮,他才反應過來自己還躺在床上,他想起身,突然發現臂彎睡著一個女子,是吟雪。
此時吟雪仍舊熟睡著,嫣紅的臉頰透著幾分心滿意足的安然。沈澈微微側身,頓時感受到被子下兩人未著寸縷交纏的身軀,此時此景,昨晚兩人做了什麼不言而喻。
沈澈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似乎是感受到了一股冷意,吟雪被驚醒,她緩緩睜開眼,看清楚沈澈的臉後,驚嚇的連忙從沈澈懷裡起身,戰戰兢兢的跪在床榻上,等待二爺責罰。她知道,二爺看著溫潤如玉,對誰都友好,可實際非常忌諱被人觸碰,雖然兩人昨晚更瘋狂的事都已經做過,但她心裡明白,此時的自己一定是不受二爺待見的。
沈澈冷著一張臉從床上坐起,吟雪不敢托大,儘管全身酸軟,也不得不起身伺候沈澈。她胡亂裹了一件外衫,去衣櫃裡給沈澈找來乾淨的衣裳,小心翼翼的伺候沈澈穿戴妥當,然後才敢去撿自己的衣裳穿。穿好衣裳,打開房門,門外木鬆已經打好熱水,見吟雪從裡麵出來微微一驚,不過他也不敢多說,提著熱水進屋,和吟雪一起服侍沈澈梳洗。
吟雪服侍沈澈時,一直默默低著頭,不敢看他也不敢說話,直到擰好洗臉的帕子遞給他時,才怯怯的喊了一聲‘二爺’。
沈澈麵無表情的接過帕子,洗過臉後,吟雪雙手接回轉身回到木架旁連同銅帕子銅盆一起端著準備出去。
“慢著。”沈澈突然開口,吟雪頓足,隻聽他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響起“你既然已經是爺的人了,在做婢女就有些委屈。木鬆,給縣主說一聲,找個時間抬吟雪為姨娘。”
木鬆心中大驚,但他掩飾得很好,躬身應喏道“是,三爺”。
攬翠軒算是王府裡公子小姐的院子當中較為寬敞的院落,因此吟雪獨自住在靠近書房的耳房。她回到房裡,一改在沈澈麵前的低眉順眼,嘴角抑不住的往上揚,眼裡是心願得逞的喜悅,她終於成為三爺的姨娘了……雖然是她算計得來。
吟雪走到角落的矮櫃前,打開櫃門,看著櫃子裡那件藕粉色的衣裳和珍珠發冠,臉上的笑容不由得淡了幾分……她八歲開始就在三爺院裡伺候,整整八個年頭,從灑掃丫頭做到一等婢女,不知什麼時候起就對三爺產生了情愫……三爺的一舉一動更是牽動著她的心,所以她很早就發現三爺看二奶奶徐氏的眼神有些不同。
她見過徐氏穿這種藕粉色的襦裙,戴珍珠發冠,一顰一笑,如人間仙子,美得不可方物,彆說三爺了,她看著都喜歡……後來她便偷偷做了一套一模一樣的。昨日見三爺再一次盯著徐氏失神,她便決定冒險一試……果然,三爺一見精心裝扮成徐氏的她瞬間失去理智……結束後,她穿好襦裙回到她自己的屋裡,換上平常衣裳,藏好襦裙和發冠,再次去到書房,褪去衣裳重新躺回三爺身邊……
醉酒的三爺並不知曉這些,隻會認為是單純的酒後亂性,她伺候三爺多年,被三爺寵幸,抬為姨娘,一切顯得那麼水到渠成……
木鬆去到正屋,將三爺的意思轉達給容華縣主,容華縣主第一次在下人麵前失了風度。她一把將手裡的茶盞扔向木鬆,跳起來指著木鬆開罵“狗奴才,你算什麼東西,三爺要抬姨娘需要你來傳話,他自己不會開口麼?是不是你與那吟雪小賤人狼狽為奸,故意聯手破壞本縣主和三爺的夫妻感情。”
木鬆也沒想到容華縣主反應會這麼大,儘管他聽著動靜抬眼看到茶盞向他飛來,但是作為奴才,他不敢躲避,硬生生挨了這下。
好在茶水不燙,容華縣主又失了準頭,茶盞擦著木鬆臉頰而過,隻劃了一道小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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