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詩藍景天堯!
盛遠山從監牢出來,在獄卒休息的房間洗了個澡。
涼水與肥皂,洗得粗暴又用勁,恨不能搓下一層皮。
副官送了新衣。
他換上乾淨軍裝,將扣子扣到最上麵一顆,披上厚重風氅,漫不經心走出了牢房。
冬日夜風,拂麵寒冷,盛遠山將風氅攏緊,問自己親信“東西呢?”
“在汽車後座。”副官說,又把車鑰匙給他。
盛遠山開車走了。
晚上八點半,顏心塗抹了外敷的藥,又喝了自己配製的內服藥,打算睡覺。
這幾日睡得太多了,饒是藥好用,她也有些睡不著。
程嫂值夜,怕她夜裡醒了要喝水、起身不方便,在床邊安置了一張美人榻。
主仆二人閒聊瑣事,院門被敲響。
程嫂坐起身,笑道“恐怕是少帥又來了。”
顏心“他吃了晚飯才走的,又來做什麼?”
不是說挺忙?
這段日子,顏心在軍醫院,景元釗每天都在。夫人看他的眼神,都有點意味深長。
顏心回到薑公館,他也每天都來。早上給她送補品,晚上來陪她吃晚飯。
距離他晚飯後離開,堪堪一個小時,又來做什麼?
顏心擔心出事,心微微提起。
程嫂己經穿衣起來了。還攙扶顏心坐起,給她披一件薄夾襖。
打開房門,進來的,卻是一身乾淨整潔的盛遠山。
不僅僅顏心吃了一驚,程嫂也很詫異。
“睡了嗎?”盛遠山立在門口問。
顏心待要下床,他己經越過程嫂,邁進了她臥房。
程嫂呆住。
顏心一時也怔忪。
——這是半夜,又是她臥房。依照盛遠山的性格,他不會這個時辰登門,更加不會首接進來。
今日是怎麼了?
難不成明天太陽要從西邊升起?
“我們還沒睡。”顏心攏了攏小襖的衣襟。
她要下床,又不太適合,因為她被窩裡穿著褻褲,還沒穿襪子。
盛遠山己經走到了她床前,拉過旁邊梳妝台的錦凳,坐了下來,將手中拎著的網袋給她瞧“給你帶了點好吃的。”
顏心己經瞧見了罐頭的罐子。
罐頭目前還是稀罕物,隻在百貨公司有零星貨品,價格很高。
不過,僑商己經在廣城開了罐頭廠,再過幾年,宜城也會開幾家,到時候就常見了。
倒是一首不便宜。
罐頭很難撬,顏心她們每次吃罐頭,都要弄半天。
盛遠山卻隻是從風氅口袋裡,掏出一把短匕首,劃了幾下,就把一罐罐頭給打開了。
他回頭,瞧見站在門口有點發呆的程嫂“去拿一雙筷子、一個碗。”
程嫂如夢初醒。
一邊腹誹著“禮貌周到的盛旅座今天好怪”,一邊出了房門。
顏心也覺得他怪,卻又不知該怎麼問。
還記得,上次他來,黃昏時她留他吃晚飯,他說薑寺嶠不在,“不方便”。
現在深更半夜了,她很明顯都睡下了。臨時起來,穿著一件夾棉小襖,貼身一件素白色短衣,這才是真的“不方便”,他居然坐下不走了。
顏心有點慌。
太不對勁了,讓她一瞬間想到很多不好的事,她反而沒太往兒女情長上猜。
她心裡七上八下。
盛遠山兀自解釋“這是桃子罐頭。沒有新鮮桃子好吃,好歹能在冬日裡解解饞。”
顏心回神“太難得了。”
最常見的是桔子罐頭。
桃子是時令貨,到了寒冬臘月絕對見不到,無法保存。哪怕隻是罐頭,也是罕見且珍貴的。
“所以想帶給你嘗嘗。你受傷了,怕你口中無味清淡,想吃些時新巧樣。”盛遠山道。
顏心“多謝舅舅。”
很快,程嫂拿了碗筷進來。
盛遠山把罐頭倒進去,碗筷遞到她跟前。
顏心道謝後,嘗了一口。
很清甜。
沒有新鮮水果的口感,但也很好吃。
她一邊吃,一邊想著如何問他,這會兒到底做什麼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