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想著,她重新抬起頭來,側過身向街旁小步挪動,給馬車讓出街道中間的通道,同時利用自己“刺客”的靈巧身體,躲過被車輪濺起的汙水。
就像普通路人遇到疾馳的馬車應該做的那樣。
警用馬車果然毫無停頓地通過了她身邊。
擦身而過的瞬間,她透過車窗看到車內兩人相對而坐,一人黑衣高頂帽,肩上有警星,淺褐色短發,灰色眼眸凝視前方,表情嚴肅地說著什麼,另一人明顯年輕得多,黑發褐瞳,穿著亞麻襯衫,神色漠然。
這不會是哪家的官二代深夜公車私用吧,安吉爾腹誹著。
沒等她多想,四輪馬車就飛速遠去,車廂上掛著的那盞油燈帶來的些許光亮消失,街道重新陷入黯淡月光的籠罩。
身後的腳步再次響起,沒想到那個跟蹤者依然沒有放棄,借著安吉爾發愣的時間,加快腳步重新靠了上來。
一陣濃烈的劣質酒氣味飄來,腳步聲停在了一米開外,隨後是衣物摩擦的聲音。
安吉爾知道衝突無法避免,於是果斷回頭,借著黑暗視覺迅速判斷了形勢。
跟蹤者是一個穿著粗布長褲和短袖上衣的中年男子,未經打理的胡須和已經粘在一起的頭發都表明他的經濟狀況並不好,很可能是近期丟了工作,在酒吧通過廉價酒逃避現實。
見他正從褲兜裡掏出什麼,安吉爾先行一步前跨,提起右腳橫踹在對方的左側膝關節上,攝入過多酒精導致平衡能力下降的男子隻覺膝蓋一痛,就跪在了肮臟的街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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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右手這才從褲子裡掏出一把造型奇特的小巧手槍,安吉爾不等他舉槍瞄準,就伸手扣住擊錘,抓著手槍一扭,在男子的痛呼中奪下了他的武器。
“啊……手指,我的手指……”男子顧不得被奪走的手槍,而是跪倒在地,左手捂著自己的右手,他的食指關節呈過伸狀態,顯然已經脫位了。
“扭傷而已,找個醫生去看一下,你該慶幸受傷的隻是手指。”兩招製服了跟蹤者,安吉爾拿著繳獲的手槍,不緊不慢地說道。這隻小巧的左輪手槍應該是女用的,隻能裝彈四發,口徑也小於通用手槍彈,缺乏保養已經讓機匣滲出的油脂結塊,使槍身斑駁不堪,安吉爾甚至懷疑子彈的底火也已經受潮,根本無法擊發了。
將槍口對準男子,安吉爾問:“現在我問伱答,槍是哪裡撿的?”
“城外……城外碼頭,我在碼頭撿到的。以前我在那幫人卸貨,可能是有人丟在那的,裡麵就三發子彈,我都沒敢用,一直在床底藏著。現在我工作沒了,錢也沒了,就……對不起,我不敢了,彆殺我!”
男子被槍指著,一臉驚恐,沒敢隱瞞,竹筒倒豆子般把手槍的來曆告訴了安吉爾。
“有人指使你嗎?”
“什……什麼?不,不!我隻是看你出手大方,給了海格那家夥一大筆錢,我就想撈一筆,都怪那黑麥啤酒!”
男子驚慌地抬起頭來,見黑洞洞的槍口還對著自己,又快速低下頭去,連聲否認。
見跟蹤者被奪槍後如此慌亂,安吉爾覺得他確實可能是見財起意,在酒精的作用下臨時決定跟蹤自己,而不是那個海格或其他人派來試探的馬前卒。
當然,也可能對方隱藏得更深,連這個棄子自己也不知道。
安吉爾向“狂野之心”酒吧的方向望了望,沒發現其他人的蹤跡。
“行了,今天算你運氣好,我還不想殺人。以後找點正事做吧,這把槍我沒收了。”不再理會跪著求饒的男子,安吉爾拿著手槍後退幾步,見男子仍不敢抬頭,才轉身快速離開了現場。
午夜後的廷根市街道空無一人,仿佛前半夜的繁華都是幻覺。返回家中的路上安吉爾也沒閒著,她拆開手槍,把彈巢和槍身分彆扔進不同的下水道排水口,幾發子彈也丟到了街角的垃圾堆中。
她並沒有把這把女士手槍留作己用的想法,先不說特製的小號槍彈很難買到,光這缺乏保養的外觀就讓她沒了使用的興趣。
一路回到水仙花街,安吉爾這次從正門進入,插入鑰匙旋開鎖頭,接住從門縫滑落的紙條,她沒有就此放鬆,而是通過黑暗視覺仔細查看了整個客廳的環境,和出門前的記憶對比後,才進了家門。
鎖好房門,脫下鬥篷掛在一邊,她緊繃的身體才完全放鬆下來,從這一刻起,自己才算真正的在這個世界站穩了腳跟。
擁有了自己的身份證明,這隻是第一步,接下來要如何利用這個身份在廷根安頓下來,且給自己住在科爾家編造一個合適的理由,她已經有了大致的思路,但要形成一個詳細的計劃,要填補的漏洞很多。
換上寬鬆舒適的衣物,安吉爾再次走進書房,汲上墨水,攤開筆記本,這又將是一個不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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