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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繼光沒了全楚會館的腰牌,引得連章彈劾,結果是陛下總是有些法子,讓人眼前一亮,耳目一新。
要罵是吧,要彈劾是吧,去薊州親自看一看,再開口說話,而不是空口白牙。
讓彈劾的言官們、清流們、翰林們、朝士們,親自到薊州吃三個月的苦,深入了解之後,再拿出證據來糾劾,用事實說話。
主要是言官彈劾的內容實在是有些讓人啼笑皆非,把十歲的小皇帝都給逗笑了。
彈劾的第一個罪名便是戚繼光殺良冒功,這是一種完全站不住腳的臆想,戚繼光統帥的南兵,真的殺良冒功,早就倒了,絕對等不到現在,多少人視戚繼光為眼中釘,肉中刺?
戚繼光平倭,可是得罪了不少人,倭患沒了,代表著局勢變得穩定,那些個縉紳還怎麼兼並土地?那些個海商們還怎麼渾水摸魚?那些個官吏們還怎麼以兵禍為由,要銀子修城修海防,中飽私囊?
南兵在平倭戰事之中,常常以十數人傷亡戰禍千餘首級的功績,讓人瞠目,這種戰損比是一些文官們無法理解的,所以,言官就覺得戚帥在殺良冒功。
戰報會說謊、戰損會說謊、但是戰線不會說謊,倭寇披猖,禍延三省,現如今東南三省,還有倭寇橫行跡象?
百姓心之所向不會說謊,整個東南三省遍地都是生人祠,百姓們會紀念殺良冒功的將領?
殺良冒功,被殺的是百姓。
若是南方路途遙遠,那北方呢?
戚繼光帶著重重矛盾領兵作戰,就以萬曆元年戚繼光擊退董狐狸這一仗,大明依仗長城的地利,傷亡不過十餘人,北虜傷亡超過兩千級。
倭寇是流寇,北虜可是強敵,如此彪悍戰績,還不能證實戚繼光的勇猛嗎?
戚繼光到底要用多少勝利,才能證明自己的勇武呢?
彈劾戚繼光的第二個罪名則是貪墨钜萬,這罪名,張居正最有發言權。
每年冰敬、碳敬,戚繼光送到全楚會館的銀兩都是碎銀子,偶爾不湊手,還會用鹽引湊數,碎銀子而不是整整齊齊的銀錠,戚繼光真的貪墨钜萬,給自己後台送禮的時候,送這些碎銀子出來?
晉黨借著修長城、修營堡、修關隘的名義來,上下其手,每個人都吃得滿嘴流油,就會下意識的認為戚繼光也是如此。
彈劾的第三個罪名則是阿附權貴、曲意逢迎,這個罪名是實打實的罪名,因為戚繼光之前拜在了張居正門下行走,戚繼光的確阿附權貴、曲意逢迎。
這件事詭異就詭異在這裡,戚繼光阿附權貴的時候,沒人敢彈劾,戚繼光不再阿附權貴的時候,這些言官都跳了出來。
內閣到底是如何獲得部分的決策權呢?
通過浮票,浮票上不僅僅是對內閣對國事的分析,還有處置辦法,而皇帝在參考了內閣和司禮監的意見之後,做出決策。
很多時候,內閣的處置,就是皇帝的決議,這就是內閣獲得了部分的決策權,雖然不如明初時候宰相的權柄,但已經能夠威震主上了。
但是這一次,是小皇帝自己想到的處置辦法。
和張居正的浮票沒有關係,張居正在戚繼光歸還了腰牌之後,對戚繼光的事兒,隻能站在大明的立場上去分析,不能提供辦法。
而陛下的辦法,是行之有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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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居正收起了奏疏,開口說道:“諸部回去之後,告訴朝士,若是還要執意彈劾戚帥,就送往薊州營寨曆練三月,找到證據再來彈劾。”
為了搜集邊方大將左都督的罪證,跑去邊軍邊將的地盤搜尋證據,戚繼光得虧不是軍頭,他不會拿這些禦史怎麼樣,但是這些禦史再昧著良心喋喋不休,皇帝就可下章薊州,讓戚繼光陳情了。
這一來二去,就是半年的功夫,時日稍長便不了了之,這就是典型的利用製度的僵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文官們最擅長這一套。
看來小皇帝也擅長這種扯皮的手段。
不就是扯皮嗎?誰不會似的。
至於清流言官肯不肯去,大抵是不肯的。
離開了京師外出任事,可是外放做官,離開了權力中心,他們腚下的位置被人頂替,再想回來,難如登天。
張居正說完之後,看向了葛守禮,語氣極為嚴厲的說道:“葛總憲,我要提醒你,奉天殿、文華殿神器所在,都察院禦史為耳目之臣,彈劾是國家大事,是為了約脂韋之習,漲骨鯁之氣,是為了正士張目,是為忠臣發聲,是為了國之大利害,是為了進逆耳之規。”
“言官如此刻意歪曲事實,搖唇鼓舌,是在拿國家大事,國之大利害做兒戲嗎?奉天殿、文華殿是莊嚴之所,糾劾是正義之舉,不是無端指責,更不是黨爭之器。”
“葛總憲,我在這裡正告於你,你是左都禦史,你是都察院總憲,恪守綱憲事類、明確自己的職責、忠君忠國忠己、以事實證據說話,這是對每一個在都察院做事的禦史最起碼的要求!”
“你是總憲,清朗禦史風氣,難道要等到海剛峰回朝再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