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失竊是一件很稀鬆平常的事兒,刺王殺駕都能發生,更彆提失竊了。
皇宮失竊,這不是大明獨有的現象,比如韃清朝,同治四年十月十二日,剛剛平定了太平天國運動的韃清,意氣風發,保存在軍機處的天王洪秀全的‘太平天國金璽大道君王全奉天誅妖斬雅留正’印綬,被人給偷了!
查來查去,最後也是一筆爛賬,把罪名扣在了刑部郎中薩隆阿頭上,不了了之。
萬曆二十四年,大明皇宮的乾清宮、坤寧宮失火宮災,翻修乾清宮和坤寧宮時候,韃清朝的太祖老奴酋努爾哈赤,曾經偽裝成傭工,窺視多年。
[引原文《明神宗實錄》:戶科給事中官應震奏保京師三議:一:曰皇城巡視應議:聞奴酋原係王杲家奴,在昔杲懸首槁街時,奴懷忿恚,尋即匿名,傭工禁內,窺瞯多年。]
朱翊鈞看著馮保,發覺這個家夥,最近有了很多的改變。
比如這次的寶岐殿入竊案,按照之前馮保的慣例,馮保大概率會把這件事扣在晉黨的腦門上,增加兩宮太後對晉黨、外廷大臣的厭惡,增加對馮保這個司禮監大璫的信任,但是這一次,馮寶寶沒有這麼做,而是選擇了實話實說。
宦官沒有將這件事複雜化、擴大化,借機邀功請賞,這是好事。
這種改變是難能可貴的,在朱翊鈞看來是有益於大明再興的。
葛守禮為什麼受夾板氣?是因為葛守禮不忠不信不孝,不忠於自己,不事實說話,不遵循長幼尊卑,言官們不尊重他,內官們羞辱他,內閣首輔訓誡他,是因為他自己把麵子和裡子丟了。
而現在馮保變得堪用了起來。
張宏暗道可惜,他陪伴皇帝陛下左右,知道陛下最恨這等胡言亂語、小題大做、借題發揮、複雜化、擴大化的臣下,馮保不胡言亂語,張宏想從二祖宗變成老祖宗,變得難上加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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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保要保住自己的老祖宗的位置,一旦保不住,他的下場肯定比陳洪還要慘,馮保保自己的位置,選擇的方法,不是打擊乾清宮太監張宏,而是提高自己。
“今天學了些什麼?”李太後見小皇帝做了處置,便示意馮保起身說話,開始詢問起了講筵之事。
朱翊鈞笑著說道:“今天元輔先生講了唐敬宗便殿擊球之事,唐敬宗剛剛即位,先帝靈柩還未發喪,唐敬宗不知道哀悼,隻知道遊戲,沒有節製,群臣上諫請唐敬宗撙節克製,唐敬宗不聽,與宦官劉克明在便殿擊球為樂,就是馬球捶丸。”
“玩到興起的時候,命樂工奏樂、鼓吹,舞姬隨樂起舞,而後大加恩賞,雇傭力夫,伴隨左右,以捕捉狐狸為樂,一個月就聽政三次,後來乾脆就不聽政了,任由宦官處置。”
陳太後疑惑的問道:“唐敬宗後來怎麼樣了?”
朱翊鈞笑著說道:“唐敬宗遭了弑逆之禍,和唐敬宗玩馬球的宦官劉克明,把唐敬宗給殺了。”
張居正講史,不單單講這個故事,他把當年唐僖宗開始,宦官掌兵權宮禁的危害講解的很清楚。
李太後不自覺的看向了馮保,馮保卻很坦然,十分的平靜。
劉克明那是唐朝的宦官,大明也就出了個曹吉祥,大明宦官不掌兵權,更不掌宮禁,馮保的職責就是磕頭,狐假虎威在文華殿上咬大臣,這一點上,他做得很好。
“這彈丸之事,以後莫要玩了。”李太後看著小皇帝手裡拿的彈弓,做了一個決定。
朱翊鈞一愣,張宏眉頭一皺,馮保麵露疑色,朱希孝麵露惶恐,他趕忙說道:“臣失職,隻是想著陛下習武之事,全然忘了玩物喪誌之言,臣有罪。”
“緹帥一片好意,豈有怪罪之理?”李太後卻非常溫和的說道:“也就是擔心朝中大臣胡言亂語,連章上奏,平生波瀾罷了。”
隋珠彈雀,便殿擊球,全都是不務正業,小皇帝的辛苦,李太後看在眼裡,十歲的年紀,整天忙的昏天暗地,披星而出,戴月而回,這天下至尊,這般辛苦為哪般?
李太後和陳太後說完,互相看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無奈,小皇帝玩個彈弓,還會上升到國家治亂之上?
會,而且一定會。
晉黨把持著宣府、大同的軍政財監察等大權,有族黨排異,不勝不止之嫌,有藩鎮割據、養寇自重之兆,怎麼沒見這些個言官出來吆五喝六?
朝中的那些個言官、大臣,就是喜歡揪著小皇帝的小問題,小題大做,借題發揮,罵皇帝能帶來名聲,罵晉黨會被晉黨打擊報複。
朱翊鈞思索了片刻笑著說道:“今天元輔先生還講了論語,子曰:君子不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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