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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僧要走了。”
佛子忽然開口。
月光當然不刺眼,隻要願意,可以永遠注視著。
陳草沒有轉頭,隻是嗯了一聲。
佛子站起身子:“天下事我已經看得很多,也該準備去做自己的事情了,陳姑娘,你還要看多久呢?”
他看著陳草,平和的目光帶著勉慰。
陳草已經在棠溪太久了,久到了早該離去的時候。
陳草沒有說話,天下之大,無處不可去,隻是對她來說能去的地方並不多。
月光柔和,佛子雙手合十,僧衣在月色下亮起佛光,他伸手撿起一隻小草雞放進了背上的包袱裡,然後邁步離開。
所過之處,遍地生蓮。
佛子已經入了四境。
金色的蓮花在月光下飄散在院子裡,陳草雙手環抱膝蓋安靜的坐著,將額頭輕輕貼在膝上。
......
......
“你認為裴天機不會去浮萍山?”
梨園裡,皇後聽著顏先生的話,縈繞火陽的眸子似乎動了動。
敵我雙方博弈,類似這種虛假哄騙的消息總是會被不停地拋出來亂人視線,讓你對自己的計劃生出懷疑,然後做出更改和遲疑,最終露出破綻。
這是很常見的手段,無論是朝堂的黨爭還是江湖勢力的交鋒都經常能夠看得到,所以能從複雜的信息中分辨真假,本身就需要冷靜睿智的判斷和洞察。
隻不過現在說這話的人是顏北,所以皇後並沒有去懷疑這話的真假,因為顏北要麼不說話,要麼說真話,他是從來不屑於說假話的。
顏北搖了搖頭:“我並不知曉裴天機會不會去浮萍山,不過那對我來說都不重要。”
皇後問道:“那對你來說,什麼才重要?”
無論是顏北還是皇後,都是真真正正站在六境之下的最頂點,如他們這樣的人要麼不謀劃,一旦謀劃,便關乎著整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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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自身所處層次所決定的。
衍變的世界周而複始,明明什麼都看不見,顏北卻能夠清楚地撫摸每一片桃花,他並未回答皇後的問題,而是說起了以前的事情。
“你讓南陵河神水淹遂寧,滿城流離失所,數萬人死於非命,隻為了得到一個安心的結果,這真的值得嗎?”
皇後目光中帶著愧疚,卻還是道:“與無數人的性命比較起來,數萬人生死是該有的取舍。”
她頓了頓,望著那方天地:“陛下竟然沒有殺我,就證明他也對自己的計劃存有疑慮。”
顏北道:“這是我唯一無法讚同陛下的一件事,水淹遂寧之後,就該殺你,如此聖朝內部就不會亂。”
皇後微微搖頭:“顏北,你還是沒有真正看懂,陛下和院長意圖帶著天下進行一場生死之間的豪賭,勝負參半,贏了,皆大歡喜,敗了,整個世界化為烏有,其實這個計劃真正重要的地方並不是開啟之後,而是開啟之前。”
“沒人敢賭開啟之後,所以為了絕對安然無恙地活著,無論是儒山還是神教,無論是異教還是北海,全部都會在開啟之前阻攔計劃的實施,你以為陛下為什麼不殺我?”
皇後目光複雜:“因為陛下怕,他怕自己的計劃一旦在開啟之前便被阻止,一旦出事,聖朝需要有人繼續撐著,所以他不會讓我死。”
就像世界需要異教兜底,聖皇也需要留著皇後為聖朝兜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