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村裡頭漸漸多了人家冒起炊煙以後,她才轉身回了廚房,拿上昨天並沒有吃完,而是被她剁成了小塊,過油炸酥了的黑魚,往薑秀娥家裡去了。
直覺告訴她,如果這個村子裡有什麼秘密,薑秀娥一定是知曉的。
甚至,薑秀娥是對這個秘密不以為恥。
隻不過,礙於親情,又或者是礙於同族之情,或者是其他的什麼原因,她不得不對此視而不見罷了。
可當年,薑秀娥既然願意對險些死在路邊的她施以援手,將她送至安濟坊去,讓她有幸撿回來了一條命。
想來在心底,還是至少存有一絲良善的。
薑秀娥看著笑吟吟,還是一如當年那般滿是天真的小丫頭,站在她家門前時,著實是有些意外。
“你怎麼來了?”她心裡頭甚至是有些慌。
想到當年的許多事情,不免抓緊了手裡的簸箕。
“之前得知是老祖兒您救了我,我心中一直很是感激,奈何那段時間實在是事情太過於忙亂紛雜,導致我倒是一直沒得空過來,好好的謝一謝您。”
薑安寧把場麵話說的漂亮,揚了揚手上的炸黑魚,笑著道:“今兒得了時間和機會,特意過來孝敬您老人家。”
薑秀娥看了眼被炸的金黃的黑魚,微微一愣,隨即拒絕道:“我已經是一把年紀的人了,哪裡吃得了這些,還是你們年輕人留著,好好補補身子吧。”
“是誰說年紀大了,就不需要補身子?”
薑安寧多了幾分小女兒家的嬌態:“正是年紀大了才更需要補身子呢。”
“還是說,老祖兒不過是拿話點我,是看不上我拿來的這些粗陋東西。”
薑秀娥下意識的否認:“我沒有看不上。”
“那老祖兒就快快收下吧。”
薑安寧再次把手裡裝著炸黑魚的碗,往人跟前遞了遞。
薑秀娥猶豫了會兒,看著人臉上過分純粹的笑臉與孺慕,實在是不好意思再說什麼拒絕的話來。
可……
她略顯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勉強地扯了個笑出來:“好。”
薑安寧立馬順杆子往上爬:“老祖兒不讓我進去坐一坐嗎?”
她一副,你不請我進去坐,我可要傷心了的表情。
薑秀娥目光看了看四周,再看了看可憐兮兮的小人兒,很是無奈:“你進來吧。”
“好嘞。”
薑安寧像是好奇寶寶一樣,美滋滋地跟人進去了。
“老祖兒,你家這院子收拾的真乾淨利索,可比我家那亂糟糟的強多了。”
“老祖兒,你這種的是什麼呀?果子嗎?瞧著倒是新鮮,好像從來沒見過呢。”
“老祖兒~~~”
薑安寧嘰嘰喳喳地跟在人身旁說個不停,可是把薑秀娥給煩的頭腦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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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薑安寧眼巴巴盯著的黃皮果樹,好笑又無奈:“那是黃皮果樹。”
薑秀娥聲音微頓,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看薑安寧的目光,更加的憐愛了。
“黃皮果樹是什麼?”
薑安寧看著明顯不屬於她們這裡會有的黃皮果樹,心思微漾。
“一種果子。”
薑秀娥瞧著她與當年那人過分相似的麵容,歎了一口氣,翻牆過去,摘了一把黃皮果給她。
“嘗嘗?倒是沒什麼味道,吃著還行,不過拿來燉酸梅鴨,卻是極好的。”
薑安寧拿著黃皮果,露出幾分無措,看起來,就好像是並不知道該怎麼吃這東西是的。
“直接吃,或者剝皮吃,都行。”
“哦哦哦。”
薑安寧十分乖巧秀氣的嘗了一個。
的確是記憶深處的味道。
隻是在薑秀娥麵前,她絲毫沒有露出來從前吃過的模樣,滿臉的新奇:“確實,沒什麼味道。”
“不過倒是新鮮,從前沒見過這東西。”
薑秀娥慈愛的笑了笑:“你喜歡吃,等會兒就多摘一些回去。”
她低頭看了眼手裡頭的炸黑魚,又看了看瘦弱的薑安寧,實在是忍不住生出憐惜:“中午就留下來吃飯吧。”
“正好院子裡的毛豆下來了,就燉你的這個黑魚好了。”
薑安寧正愁著沒有由頭留下來呢,沒想到薑秀娥會主動開口留她吃飯。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啦,謝謝老祖兒~”
端的是一副嬌俏可愛的模樣,更加的惹人憐惜。
薑秀娥悄悄地歎了一口氣,心中悵然若失。
有些事兒,也該有個了斷了吧!
這些年,她也真的是累了。
她回頭看了眼黃皮果樹:“你要是喜歡,我給你做黃皮酸梅鴨吃。”
“真噠?”
薑安寧明顯的一臉期待:“那我去買菜吧,總不好我上門來感謝您,還要您破費。”
“行。”
薑秀娥出奇的坦然,竟也沒拒絕。
“那我去了。”
薑安寧心裡頭難免有些奇怪,隻是想不出個一二來,索性不再深思。
從薑秀娥家出來,薑安寧直接去了鎮上。
先是去了方嬸子她們擺攤的地方,跟人先說了聲,中午不必等她吃飯。
隨後又去菜市場,買了一隻活鴨,現殺。
又另外買了些菜與醬驢肉。
想著薑秀娥年紀大了,牙口不好,未見得吃得動醬驢肉,又改道去館子裡頭,訂了這個冰糖肘子外帶。
等肘子的時間太過無聊,薑安寧又去街上逛了逛,買了幾樣軟乎好克化的糕點。
來時兩手空蕩蕩,回程時,滿滿登登,大包小包的,拎滿了兩隻手。
她索性,直接雇了一輛馬車回去。
“老祖兒,我回來了。”
薑安寧遠遠地,就跳下車來,歡快的喊著人,像是天真的孩童。
薑秀娥從屋子裡頭出來,瞧著人花蝴蝶似的撲騰著過來,眉眼間不免多了幾分無奈與縱容。
心裡頭,也更添了感慨。
難為這孩子,如此的沒心沒肺。
都是能夠嫁人的年紀了,還這般……稚嫩坦蕩。
“怎麼買了這麼多的東西,就咱們兩個,吃不完,都要放壞掉。”
薑秀娥像是對待自家後輩般,碎碎念叨著。
“你這孩子,花錢一點兒也不知道精細些,是能掙來個金山還是銀山,這般的沒個算計,回頭啊,有你捉襟見肘,哭救無門的時候。”
薑安寧癟了癟嘴:“這是給老祖兒準備的謝禮,怎麼能馬虎嘛。”
聽著倒是有幾分委屈了。
薑秀娥頓生後悔,孩子也是好心,她那麼嚴厲做什麼。
不怪她沒有個兒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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