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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周行再次有意識之時,他睜開眼睛,首先看到的是一張長滿猶如一根根短刺胡須的黑臉,這是一張陌生的麵孔。
“那小妞,你家男人醒來了。”這壯漢看到周行睜開了眼睛,聲出如雷。
“周大哥,你可算醒來了。”這一次是一張熟悉的麵孔,辛婉往日裡白淨細嫩的麵孔此時也是多出掛彩,兩隻眼睛更是紅的發腫。看著周行的麵孔,辛婉的眼淚又止不住地順著雙頰滴落下來,點點滴滴,落在了周行的臉麵之上。
“嘶!”淚水滴落在臉麵之上傳來一陣刺痛,讓周行不由想要呲牙咧嘴,可這一下牽動臉部肌肉,讓他更是感到疼痛。
“周大哥你臉上肌肉不要動。”辛婉趕緊擦掉自己的眼淚,急忙說道:“你右臉受傷了。”
哦,周行想起來了。自己當時右臉好像撞在了一塊礁石之上,此時那半邊臉仿佛沒了知覺,自己完全感受不到。
“你男人的命真硬!”那粗豪大漢甕聲甕氣地讚道:“都撞成這副狗模樣了,竟然還能活過來,我老張真心佩服。”
周行從辛婉口中得知這粗豪大漢名叫張昌,乃是荊州義陽國平氏縣人士,說是要前往益州,在江邊看到他們二人在江中浮沉,於是下水將他們倆救了上來。周行忍著全身疼痛,看了看自己的身體情況,雙腿還是毫無知覺,右臂也已經撞斷,唯一讓他感到欣慰的是他的氣海完好無損,氣海之中的靈力也幾乎處於飽滿狀態。以他氣海的容量,“化龍訣”這種體修法訣每次消耗的靈力算不得多大的損耗。
隻要靈力還在,再加上他“化龍訣”已經練至六成,整個身體的恢複能力是異常強大,他按照自己以往遊戲中的經驗,這種創傷大概經過兩三個月就能恢複。
可關鍵是這兩三個月如何安生渡過?
“婉兒,”他忍著疼痛張口對辛婉說道:“你找兩根解釋的木棍過來,再弄些結實的蔓藤,我得把我這隻斷臂給固定一下。”
周行隨身攜帶的寶劍早已不知被衝到哪裡去了,倒是那張昌隨身攜帶著一把腰刀。聽了周行的話語,張昌很是熱情地和辛婉一起過去。這江邊到處都是樹木,兩人三下五除二便弄了幾根木棍和一捆蔓藤過來。
周行指揮著辛婉挑出兩根筆直的木棍,砍斷到合適的大小,自己用左手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右臂斷裂處完全接好,然後讓辛婉將兩根木棍把右臂夾住,用蔓藤緊緊地捆在一起固定好。
辛婉以前在德陽城跟著淩普照料過一段時間傷員,乾起這些活計很是熟門熟路。
“來,吃點東西。”在他們二人忙碌的時候,張昌很快打了一隻野雞,拔毛之後又是開膛破肚又是在江水中洗乾淨。生起了火堆,將野雞烤熟,撕了一條腿遞給辛婉。辛婉輕聲說了聲謝謝,將雞腿遞給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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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二人聽口音像是益州人士?”張昌又撕了一根腿遞給辛婉之後,自己用刀割下一大口肉先是大口咬下一塊,同時含糊地問道。
“是的。”周行此時已經將靈力運足了好幾圈,身體那些傷口迅速結痂,讓張昌看到不由心下佩服周行修為之深,“聽內人說張兄乃是義陽國人氏,難道我夫妻二人已經被衝到義陽了嗎?”
辛婉聽周行嘴上說自己和他是夫妻二人,雖是身上也是又酸又痛,可還是止不住一股羞意直衝上來,臉上都微微發燒起來。隻是她現在的臉上臟汙一片,若不細看,任誰也看不出有什麼異樣。她不敢抬頭看周行和張昌,低著頭張開小嘴咬了一小口,細細地嚼著,腦海之中卻不由想道:“周大哥這是權宜之計,當不得真的。”
“哈哈哈哈,”張昌自然不會注意到辛婉這種小姑娘的細微情緒變化,他聽到周行的話語之後大笑道:“這裡是秭歸,屬於建平郡。”
兩人一邊吃一邊聊。周行雖然感激對方救了自己和辛婉,可也沒有完全告訴對方實話,就說自己和辛婉是江陽人氏,販賣些私鹽去荊州,卻不想在瞿塘峽船觸暗礁被撞沉。
這張昌看起來麵容粗豪,可心思一點也不簡單。他乃是義陽當地土生土長之人,祖祖輩輩便是義陽人。按照他家中的說法便是,自楚國之時,他們家便落戶於此。他們家祖傳有一套修煉法訣,據說便是他家先祖因為為一位楚國公子立過大功所以得到了這一套周深的修煉法訣。張昌自幼體質過人,練起這套法訣更是悟性過人,年紀輕輕便在平氏縣以勇武出名,並因此被平氏縣令征召為縣吏,專門負責緝拿巡捕之務。
張昌在賊掾史下任命這些年來,認識了不少三教九流之人。他性格豪爽仗義疏財,頗得一些人的追捧,在平氏縣的名聲是越來越大,便是義陽國內史和義陽王皇甫威都聽過他的名字。據說皇甫威原本已經派人前往平氏征召他到自己的麾下,可最終他卻沒有成行。
那義陽王皇甫威當初在趙王皇甫倫篡位之時表現的太過積極,親自跑到後宮從年僅七歲的皇太孫手上強行搶過來傳國玉璽交給了趙王皇甫倫。在駐地王和齊王進入上洛之後,原本隻是想要罰沒他一個縣的封戶作為懲罰,可皇太孫說了一句:“阿皮叔叔當時為了搶走我手中的玉璽差點都快把我的手指給掰斷了。”便是這一句讓義陽王皇甫威人頭落地。穀譴
也就是這麼一句,張昌原本夢想中前往上洛賣命給帝王家的好夢徹底破碎了。
張昌從小便被江湖相士說他日後當得大富貴,而且不止是一個人這般說。在他在平氏縣任職時,好些人都常說張兄您是富貴之相。早先他還有些懷疑,可慢慢地,他開始堅信自己日後定能大富大貴。
在得到義陽王征召他的消息之後,他是欣喜若狂,他覺得這便是他要大富大貴的第一步。可轉眼間,周周在上的義陽王竟然人頭落地了!
這讓張昌是失落之極!
他已經提前辭去了原本在平氏縣做縣吏的職務。原本平氏縣那些人都已經給他擺過酒席,前來恭賀他的人都快把他家的門檻給踏破了。可就是年幼的皇帝那麼一句話,就將張昌所有美好的夢想給擊的粉碎。
一時之間,他每每走在平氏縣路上,都仿佛覺得他人在對自己指指點點。每每這個時候,他都羞怒交加,他總覺得那些人是在嘲笑自己,嘲笑自己好周騖遠。
在他得知李享在益州大破羅商大軍之後,他突然心動了一下。在經過一段時間的思想鬥爭之後,他突然覺得或許自己大富大貴的命運不在義陽王身上,而在益州那個李享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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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乎,義陽人張昌決定暫時遠離家鄉不遠千裡跋山涉水前往益州去投靠李享。而便在他沿著大江來到秭歸縣外之時,救下了周行和辛婉二人。
當然,他也沒對周行說實話。在聽了周行說自己是販賣私鹽去荊州之後,張昌一拍大腿道:“這可巧了,我正好是打算去你們江陽販買些私鹽回義陽。緣分,緣分哪!”
一道光芒如同流星般劃過了夜空,轟的一聲,砸落大地,周圍十裡大地都有一種劇烈的震感,而砸出的一個深坑之中,不是天外而來的隕石,而是一個人,一個身著銀甲的人,銀色的披風包裹著他的身子,銀色的蟠龍槍在黑夜之中泛著無儘的鋒寒,他蜷縮著的身子緩緩站起,在他的懷中還有一個嬰兒,包裹在了繈褓之中,饒是如此大的動靜,嬰兒始終安靜的沉睡,顯得有些安詳,銀甲男人單手持槍,氣宇軒昂,猶如一個百萬軍中的鐵血戰神,可是眼眸落在了那一張小小安詳的臉龐,眼中卻多了一抹悲痛。
“你隻是一個無關之人,將人留下來。”深邃的天空,遍布烏雲,聲如滾雷,充斥著無儘的威嚴,如同煌煌天威,在那九霄之上傳下,翻動的雲層,如同咆哮的巨獸,籠罩了銀甲男人的頭頂,仿佛墮入了魔域,而那周空之上,出現了一個女人,淩空半跪,雲層之中透出了兩根漆黑的鎖鏈,穿透了她的琵琶骨,而那兩條鎖鏈之上似乎有種神秘邪惡的力量,在吞噬著女子的生機,使得她烏黑的頭發漸漸變得雪白。
“你這個禽獸。”銀槍直指蒼穹,銀甲男子絲毫不畏懼的怒視天穹,身上的氣勢似是站在了巔峰,一人一槍,鎮壓萬古,周圍的山脈猛獸,都在為他呐喊,銀色的披風在狂風之中咆哮。
“虎毒不食子,你連禽獸都不如。”槍影虛空一劃,一道劃痕在空中泛起亮光,久久不能消散,似乎是在宣泄著男人心中的憤怒。
“懷璧其罪的道理,你不懂嗎?他擁有琉璃骨,乃是天生聖人,這片天地豈能有聖人出現。”雲層翻湧,怒雷濤濤,如是代表了一些天道之上的神秘的法則,威嚴降臨在了銀甲男子身上,大地開裂,雷霆嘶吼,槍尖之上,泛著一陣藍色的光波,猶如一柄巨傘,擋住了那從天而降的威壓,銀甲男子看著那空中快要逝去生命的女子,生生感到無力。
“姓蕭的,彆以為我不知道,你不過是想抽取他的骨髓,將琉璃骨移到你那嫡子身上。”銀甲男子似乎艱難的抵擋著整片天地,而那隱藏在了濃霧之上的強者,卻從始至終都沒有現身,似他那般強者,當然不用現身。
“似你這等禽獸之人,終將會被武神拋棄。”銀甲男人詛咒道,似乎除了詛咒他已經無力做什麼了,而提起武神二字,他的眼中充斥著無儘的敬畏,武穹世界,武神至上,那是這片天穹唯一的神,任何人都不能違背武神的意誌,若是被武神拋棄,定將迎來可怕的裁決。
“哼,武神法旨,武穹之人不得下界,你想要帶著他進入小世界,你可知聖人之體進入小世界,會發生什麼,小世界怎麼能夠容納聖人之威,若是帶他進入小世界,會將那小世界撐爆,荼毒億萬生靈,你這才是殘忍行徑,被武神拋棄的終將是你,而不是我,將人留下來吧。”雷雲之上的聲音,顯然不耐煩了,聲如洪濤,雲層翻湧,黑色的雷雲翻湧咆哮,漸漸散發光芒,隨著光芒越來越炙烈。
那些雷雲在那炙烈的光芒之下蒸發,那巨大的手掌,燃燒著熊熊烈火,從那萬丈周空落下,而那周空之中的女子,僅僅一道炙熱餘波席卷,身軀就被焚燒,漸漸化作灰燼,女子的眼角流下了一滴淚水,如同雨滴一般從天空滴落,落在了那銀甲男子懷中繈褓孩子的額上,而孩子則是伸出了小手,擦拭了這額頭之上這最後一滴溫暖的冰涼。
銀甲男子手持銀槍,身體從大地彈射而起,直至天穹那巨大手掌,那熊熊烈火手掌鋪天蓋地,仿佛整片蒼穹壓了下來,可是他不會退,因為他已經退無可退,他知道這個孩子若是在這裡,一定會被找到,因為追殺他的乃是一個皇國,武穹世界,強者為尊,皇國不僅僅隻是一個國度,能夠稱皇還需要擁有一位武皇強者坐鎮,而蕭國便是一位擁有武皇坐鎮的皇國,那龐大的烈火手掌,絕對不是躲在雷雲之上的人施展的。
因為那手掌之上帶著一絲皇威,銀甲男子知道,這是蕭國那武皇出手了,既是武皇身在千裡之外,便能隔空出手,僅僅展露一點餘威,就足以毀天滅地,他當然不是對手,可是他必須要出手,因為不出手他跟繈褓之中的嬰兒,將會徹底沒有活路,不,他們已經沒有活路了。
原本以為,那蕭國的武皇不知道,可是現在他出手了,是默認了那個禽獸的行徑,武皇出手他們已經不可能逃到小世界之中去,轟,銀色的光芒,如同海嘯一般卷出,衝擊在了那巨大的烈火手掌之上,天地顫動,身軀被烈火掩埋,巨大的力量衝擊之下,銀甲男子懷中的繈褓脫落,爆炸的餘波撕扯著他那堅硬的銀甲,可是也擋不住那恐怖的撕扯之力,銀甲寸寸俱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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