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最新網址:/b張飛和魏延威懾性地佯攻了半天,給守軍造成了不小的傷亡後,趁夜收兵回營。
雖然今日的攻堅沒有取得決定性結果,但也把護城壕填出了幾個缺口、讓重型器械能推到城下,還把羊馬牆和鹿角破壞得七七八八,收獲還是不小的。
收兵後張飛趕緊讓人核計了損失情況,發現部曲的傷亡也控製得不錯,最後撤退時仗著夜色的掩護,殿後士卒基本上撤了下來。
至於和守軍對射的弓弩手,雖然也有些傷損,但多半都隻是輕傷——劉備軍的弓弩手,如今的防護水平都不錯,還有預製的藤盾工事。偶爾中箭,也基本上不會致命,抬回營地仔細處理傷口,避免感染就沒事。
隻有負責推土填壕的輔兵,傷亡稍微多一點。但這些輔兵,也多是吳懿麾下舊部充當的,也是這些士兵本來就戰力不濟,多年來打硬仗少,本就需要反複血火磨礪,才能接近劉備軍嫡係主力的戰力。
在這個時代,任何部隊攻堅時,都不會讓嫡係精銳去挖土填壕推梯子的,肯定是讓二線弱旅甚至是抓來的丁壯民夫乾這種活兒。這也是新募兵向精銳成長的必經之路。
人員傷亡全部在可控範圍內,唯一超支的,就隻有攻城物資。
張飛和魏延為了打出聲勢,儘量震懾住守軍,今天在箭矢的使用上,完全沒有設限,都是可著勁兒地狂射。投石機的石彈就更不吝惜了,有多少丟多少。
隻不過此戰中投石機用的多是碎石雨,不需要怎麼琢磨加工,直接找涪江邊江灘上的鵝卵石就地補給就行,要多少就挖多少,管夠。
……
盤點完得失和戰功後,已是深夜,張飛的大帳外點起一爐篝火,燉上一隻野豬,略備煮熱的濁酒,隨後就讓人請來魏延、吳懿,一起商量後續的作戰。
魏延等人坐定後,張飛也不廢話,直接試探他們的意見:“今日攻堅聲威頗盛,想必泠苞、鄧賢已經膽寒。明日可要再接再厲,繼續強攻?”
魏延對此倒是不置可否,略一沉吟便說:“如若停手,隻怕剛剛把敵軍的膽氣打掉,他們又能緩過來,還是一直保持強攻為好。反正如今這樣打法,傷亡也還能接受。要是法孝直能果斷策動他們投降就好了。”
張飛並沒有下結論,隻是又看向吳懿。
吳懿也隻好表個態:“今日之戰,由我麾下部曲擔任登城搏殺,按說我不該怯戰避敵。不過要讓敵軍恐懼,倒也未必要時刻緊逼。逼太急了,他們反而沒時間靜下來細細反思。
有時候一張一弛,更能讓人惶恐,尤其是他們今日在戰場上聽到那麼多蜀地同鄉的呐喊衝殺,必然會在守軍當中慢慢引起動搖,忍不住去想為什麼有那麼多曾經的同鄉袍澤被太尉感化,甘願一戰。”
張飛聽了正反兩方意見,也陷入了沉吟:“這兩點,其實多多少少都有想到,隻是不知道孰輕孰重。你們可有辦法既對敵軍保持適度的壓力,讓他們知道我軍後勁綿長,死守絕無希望。又不用讓我軍付出太多代價。”
魏延、吳懿聽了,都有些為難。最後商議了半夜,倒也群策群力、頭腦風暴想出了一個招兒。
吳懿也不知是受了什麼啟發,靈機一動道:“倒是有個法子,能同時滿足三將軍的這兩個要求——不如,後續一兩日,我們便保持弓弩和投石機的壓製,但是卻不要再派太多士卒嘗試登城。
我們不是有不少戰前預先伐製的葛公車零件麼?今日之戰,也就調動了幾台組裝得最快的。後續幾日,我們就派人在陣前數百步、守軍眼皮子底下組裝新車,再配合小規模試探進攻。
讓敵軍看到我們暫時降低攻擊強度,不過是因為第一批器械有損耗,而第二批器械即將組裝完成。等組裝完成之日,就是他們的死期!”
張飛、魏延聽了,也不由對吳懿刮目相看了。沒想到這個降將,家學還算淵源,也頗會揣摩弱者一方的擔憂心態——或許是吳懿之前跟隨劉璋,劉璋軍又向來不善戰,所以他太了解曾經袍澤的心態了吧。
“此計甚好!若是法孝直還沒得手,就按這個方略打,這樣投入既不會多,又能保持攻心。”張飛果斷拍板,後續就照這個節奏打。
……
張飛和魏延策劃後續如何施壓的同時。
當天晚上,法正也第一次對泠苞和鄧賢進行潛移默化的勸說和試探。
尤其是泠苞,因為親自帶隊堵口,跟攻城敵軍搏殺負傷,心態自然也有些心灰意冷,法正當然要抓住這機會趁虛而入。
他特地拉上鄧賢一起,給泠苞送去了上好的傷藥,趁著換藥後休息的當口,閒聊幾句:
“泠都尉真是忠義果敢,今日若非你身先士卒,隻怕城頭的血戰還要持續更久。”
泠苞不敢居功:“法參軍過譽了,這本是我等職責所在——鄧都尉不也帶隊巡城了,是我技不如人,這才負傷。”
他說的也是大實話,今日鄧賢是沒有負傷,但鄧賢在城東抵擋張飛的攻城時,也是親自帶隊堵口的,也斬殺了兩個敵兵。雖然殺人不多,可也是實打實身先士卒了。
既如此,泠苞也不敢顯擺,身為武將,稍微殺了幾個敵兵就受傷了,也不是什麼很光彩的事情。隻能說,敵軍裝備精良,不好對付。
法正也不急,隻是故作深沉地歎了口氣,暗暗引導他們:“泠都尉,鄧都尉,以你們估算,憑張飛的戰力,我們能守多久?跟我說實話。”
泠苞、鄧賢相視一眼,沉默了一會兒,最後一咬牙說道:“城中有一萬五千兵馬,還能抽調民壯鄉勇守城,跟張飛拚消耗,死守一個月不成問題。如果張飛顧忌傷亡,不肯保持猛攻,改為圍城的話,拖過這個冬天都沒問題。”
“真能守一個月?”法正毫無語氣波動地追問了一句。
二將也低下頭去:“就算持續猛攻,守二十日應該沒問題。張飛的攻堅器械之利,確實也出乎我軍預料。
不過今日是一時措手不及,加上敵軍剛開始強攻,士氣正銳。
等他們下次再來時,氣勢沒那麼盛了,我軍也習慣了對付葛公車之法,想必能打得更好一些。”
法正並沒有立刻反駁,而是讓氣氛又沉寂了一會兒,用沉默的力量,讓二將自己心裡發毛、忍不住自行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