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哽住,嘴硬不承認:“我隻是不想做寡婦。”
他懂我的心思,攬住我,彎唇疼惜道:“小笨蛋。”
我沒出息地往他懷裡拱:“笨蛋就笨蛋吧,好冷……你還要去樓下見三爺嗎?那你先過去,我等你。”
他用指尖幫我撩開肩頭長發,滿眼不舍地溫柔商量:“我讓小白把樓下空調打開了,你陪我一起去。”
我丟掉紙巾,“那好吧。”
伸出腳丫子準備穿拖鞋,他先一步拉開手邊床頭櫃,從裡麵拿出一雙兔子頭棉拖,蹲在我腿邊親自給我換上。
“深秋了,腳上穿暖和些對身體好。”
我裹著毛大衣趕在他起身前,突然往他背上一撲,使壞地摟住他脖子開心道:“背我!”
他很給麵子反手托住我,背著我站起身,略為無奈地好笑道:“小磨人精,還是這麼喜歡玩。”
我趴在他肩上不撒手的,心情很好地搖頭晃腦:“我想試試讓首富大人背是什麼感覺。”
“那你現在體會到是什麼感覺了嗎?”
我點頭:“感覺還不錯吧,上麵的空氣的確比較新鮮。”
“身子還是這麼輕,得多吃些了。”
“才不要,吃胖了我怕你就背不動我了。”
“真以為我虛?”
我歪頭枕在他肩上故意逗他:“反正也不壯。”
晃了晃腿,我心滿意足道:“好了可以放我下來了,我體驗完了。”
可他卻不樂意了,無奈背我出門按電梯:“我帶你下去。”
“被人看見不好吧。”我擔憂。
他一臉無所謂,“有什麼不好的?背自己老婆,有問題?”
我故意用指腹沿著他耳廓勾勒,欣賞著他耳鬢由粉變紅,趴在他身上淺淺道:“阿燼,你真的是第一次談戀愛嗎?”
他不假思索:“跟你,是第一回。”
我噗嗤笑出聲:“那你也太會撩了。”
他挑眉,眸眼明亮:“遇見對的人,無師自通。”
電梯門再打開已經到了一樓,殷三爺這會子正在擺弄客廳裡的古董花瓶,見他背我下樓,愣了下,隨即合理懷疑道:“侄媳婦的腿也摔壞了?”
範大哥與白大哥:“……”
我從殷長燼背上跳下來,一路直奔對著空調口的沙發而去。
一屁股坐在暖風深處,我猛吸一口氣,總算是舒服了!
範大哥送了杯熱奶茶給我,我乖乖接下,客氣道謝,然後才去回殷三爺:
“三叔,我腿沒壞,我就是單純想讓阿燼背我一下,我想呼吸上麵的清新空氣!”
殷三爺抽了抽眼角,接受不了地走到另一個沙發前坐下:
“好好好,兩年沒見你們都這麼玩了!稀奇啊,小長燼這狗東西平時被彆的女人碰一下都要瞪半天眼,現在竟然願意背你!婚姻,果然會改變一個人,太可怕了!”
“不是婚姻改變了老板,是愛情,愛情你懂麼?”白大哥假裝一本正經。
“不管是什麼……都挺可怕的!”殷三爺說著還拍拍身邊位置:“來,長燼我兒,到你叔旁邊坐坐!”
長燼嫌棄地瞥了他一眼,淡定到我這邊來陪我坐:“怎麼回來也不通知一聲,我好安排人去接你。”
殷三爺端起剛泡好的一蓋碗茶,優雅掀開茶蓋,吹吹茶麵水霧:
“這不是大侄女要訂婚了嗎?老太太和大哥一晚上連給我打了六個電話催我回家,說是家裡的小輩小芷頭一個訂婚擺席,我這個三叔不到場麵上不好看。
而且周玉池他老爹是我的好同學,老四希望我能在小芷訂婚那天給小芷撐場子。”
“他們倒是想得周到。”
殷三爺翹著二郎腿吊兒郎當道:
“老四是怕小芷在周家受了公爹的氣,這才想借我的勢。
這些年來京城誰不知道,我們這個殷家與你這位新首富明麵上是一家,實際上你是你,你老子和四叔是一體。
當年你爸把事情做的太絕,以至於你一直不肯原諒他們,京城敬重你的人數不勝數,可瞧不起他們的,也比比皆是。
沒了你這位首富,殷家在其他四大家族眼裡算個屁,你爸和你四叔急著讓小芷和周家聯姻,無非是想借周家的資源來培養自己的勢力,好和你抗衡。
周家,明麵上對殷家畢恭畢敬,實際上根本沒拿老四一家當回事,小芷麵上是低嫁,實則是高攀。就老四心裡打什麼主意,周家能不知道?
無非是周家自己也想圖謀不軌,想借著這層關係從你身上薅點什麼,各取所需罷了!”
“殷誌國如果真能與周家聯手,那以後在創宏就更有底氣了。”
“可不是麼,兩家一旦聯姻,小芷的丈夫周玉池想從創宏這套點什麼消息,還不是手到擒來?況且你彆忘記了,小芷手裡也有創宏旗下幾個公司的股份。到時候殷家的產業,難免不會被周家暗中挪去。”
“這都無妨。”殷長燼倒杯茶品了一口:“殷芷與周玉池聯姻,眼下是殷誌國更需要周家的助力,雙方都心懷鬼胎,未必能合作的得心應手。況且就算他們聯手,也翻不出什麼大浪。”
“周玉池他爹當然不會不自量力地和你鬥,我擔心的是周玉池。那孩子我見過,城府深著呢,是個有野心的人。他與小芷之間根本沒有感情,答應聯姻無非是衝著你來的。
當初他想和謝家聯姻,為了能分走謝家的鋼材生意不惜等了那位植物人大小姐兩年,後來大小姐蘇醒執意要解除婚約,他轉頭就和老四勾搭上了。
女人,隻是他想往上爬的墊腳石罷了!況且,他應該知道他爸在外還有個私生子,周玉池雖然是正兒八經的周家公子,可他媽性格柔弱,在他爸麵前屁都不敢放一個,沒有主見,家世也不好。
周玉池要想順利繼承他爸的一切,就必須要在方方麵麵上壓死那個私生子。”
沒想到從前溫文爾雅的周學長也有個這麼糟心的原生家庭。
“照殷芷現在的情況來看,他們兩個是否能順利完婚都是問題。”殷長燼淡淡搭話,殷三爺八卦的好奇追問:“怎麼回事?展開講講。”
殷長燼簡略回答:“殷芷懷孕了。”
殷三爺更激動了:“誰的?”
殷長燼:“不知道,可能是酒吧裡的某個服務生,還可能是公司裡的某個男職工。”
殷三爺聽得亢奮不已:“厲害啊!我就說,殷芷那小妮子以後是要乾大事的人!”
白大哥乾笑:“這也算、大事?”
“貶義。”殷三爺聽罷八卦,看熱鬨不嫌事大地搓搓手:“看來我抽空得去善意地提醒老周一下了,不能讓他們周家以後戳咱們脊梁骨嘛。”
“不用提醒,瞞不了多久的。”殷長燼放下茶杯,接著幫我再收一收兔毛大衣的領口,溫聲詢問:“還冷嗎?”
我縮在大衣裡搖頭:“這邊是暖風口,沒有寒氣。”
殷三爺看不下去地敲敲茶幾:
“我說小長燼,你們兩口子連證都領了,打算什麼時候辦喜宴啊?等你辦喜事,三叔我一定給你包個大大的紅包!”
“你現在給也不早。”殷長燼腹黑的輕聲慫恿我:“夫人,快向三叔問好,有紅包拿。”
我秒懂,衝著對麵正在喝茶的中年男人就甜甜喊了句:“三叔,三叔恭喜發財,三叔財源滾滾,三叔萬事如意,三叔是天底下最好的三叔!”
殷三爺一口茶嗆在嗓門眼,差點沒端穩手裡的茶碗,有些不好意思地趕忙放下手裡東西,手胡亂往胸口摸摸,最後伸進西裝內側的口袋裡摸出一張金卡,
“好了好了彆叫了!雞皮疙瘩都給我叫起來了!不過大侄媳婦你可比小長燼會說話多了,三叔就喜歡你這樣的小輩,來,這卡裡有五百萬,是三叔攢下來的私房錢,今天都給你!”
我不好意思地接下卡:“啊?那三叔你把私房錢都給我了,你自己怎麼辦?”
三叔瀟灑一撩頭發:“我去找我媽重新要!”
我:“……”
怪不得老太太說他不務正業,回家就是要錢的。
但能從這麼一位張嘴啃老的叔叔口袋裡要走他的私房錢,足以證明三叔對長燼的確不錯。
我本來要把卡還給長燼,但長燼竟直接將卡塞進了我的大衣口袋裡,淡淡道:“這是三叔給你的見麵禮,你自己留著,不用拘束。”
殷三爺在旁邊附和:“就是,和你親三叔客氣什麼,大侄媳婦我和你講哦,小長燼小時候和我最親了!而我這輩子唯一的遺憾……
就是沒能在大哥趕走小長燼的時候,找到他……這孩子回來以後就性情大變,和我這個三叔也不親了,嗚……”
殷三爺說著說著眼眶還紅了起來,範大哥看不下去的提醒他:“那個,三爺,我們都和你解釋過了,老板不是和你不親了,老板隻是生性不愛和人鬨騰。”
“你放屁!小長燼打小是我帶大的,我能不知道他生性咋樣嗎?”殷三爺抹著眼淚心疼控訴:“他小時候和我們一起下鄉,鄰居家的雞叨了他一口他都能拿菜刀攆出四裡地!冬天身上蘸了鳥屎,第二天就拿彈弓把林子裡的鳥全打死了!”
白大哥嗆了下,夥同範大哥趕忙去攔:“三爺、三爺你冷靜點!”
“三爺你彆說了,再說被打死的就是你了……”
殷三爺一邊反抗扒拉他的範大哥與白大哥,一邊義正言辭地衝黑著臉的長燼喊:
“你們彆攔我我說的都是實話,他小時候可記仇了,過年我帶他去堂姐家拜年,把他騙進田裡點炮仗,我隻是炸了他一身牛糞罷了,他扛起大鐵鍬直接鏟了一坨哭著喊著要往我身上砸!
後來還是我老實站住讓他投牛糞他才肯罷休,我那不可一世說乾就乾的大侄子啊,硬是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現在我提他黑曆史他都不打我了嗚嗚……”
長燼忍無可忍地捂住我耳朵,沉聲道:“彆聽,都是黑料。”
狠狠瞪了殷三爺一眼,隨即把我從沙發上抱起來,送我回房間。
“他太吵了,把他扔出去!”
“好嘞老板!”
於是殷三爺就那麼毫無形象地被兩位大哥給架著胳膊拖走了……
“大侄兒,你打我啊,你罵我啊!你的戾氣呢!大侄兒你這麼溫柔,叔不習慣啊——”
殷三爺的哭嚎聲回蕩在整個院落裡,殷長燼不耐煩地擰眉,抱我上樓進臥室:“房間裡的溫度應該上來了,你今天肯定累著了,我陪你休息。”
“哦。”
他把我放在床上,為我脫去兔毛大衣。
我主動滾進被子裡裹住睡覺,安靜等他收拾收拾躺下。
他穿衣而睡,躺在我身畔,把胳膊貢獻給我……
我很上道地拱進他懷裡閉上眼睛,很滿足地鬆口氣。
今天為了救他靈氣耗損太多,一沾床瞌睡就上頭了。
紫陽師兄說的真對,有他在我身邊,我一點也不覺得冷……
“梔梔。”
“嗯?”
“明天想吃什麼?”
“都可以,你明天不上班?”
“不去了,在家陪老婆。”
我心下一暖,越發沒分寸的伸手摟住他腰。
算了,就這樣吧,什麼協議婚姻,又沒簽合同……
不作數的。
我們是合法夫妻!
不過……
“你爸有私生子嗎?”我突然問。
他悶聲回道:“錦書和河書算嗎?”
我哦了聲:“這情況蠻特殊……那你爺爺有嗎?”
他道:“我爺爺和奶奶恩愛了一輩子,隻有殷立疆兄弟四個。”
這基因,姑且算合格吧!
“怎麼了?”他疑惑,我悶頭往他胸膛埋埋:“沒什麼,我隨便問問……”
順便確認一下。
他揉了把我的腦袋,沒再多問,抱著我安靜陪我入眠。
次日一早。
我們剛起床,錦書就火急火燎的跑過來傳話了,說是殷立疆和殷誌國在老太太那裡告了狀,老太太氣得不行,點名讓我去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