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裝禮盒從錦書手裡掉落,錦書頓時僵在了套房門外。
“是馬婷……”
“馬婷?”
那位姓馬的助理?可她為什麼會出現在段鳳臣的房間……
錦書臉色煞白地彎腰抓起地上掉落的東西轉身就要倉皇逃離,但裡麵那個女人卻快一步拉開房門,猝不及防便現身在我與錦書的視線中……
女人一身妖媚性感的大紅吊帶長裙,長發微卷,發絲頗顯淩亂的慵懶披在肩背,低胸吊帶裙隨意掛在自己半露的酥胸前,細長雪白的脖頸上烙印著幾處醒目曖昧的猩紅。
白皙玉腿在開叉紅裙下若隱若現,一雙玉足光腳踩在不染一塵的明亮地板上,小腿處還餘留著事後的香豔痕跡。
女人毫不掩瞞自己先時的放縱,睡眼惺忪地捂嘴不停打哈欠,身子柔若無骨地倚門而立。
懶散抬起勾人嫵媚的美眸,見敲門的是錦書與我,麵不改色的出聲打招呼:
“錦書小姐,夫人,是你們啊……不好意思,段總剛剛才睡著。”
錦書昂了昂下巴,俏臉蒼白地勉強保持鎮定,咽了口口水,垂在袖下的雙手微微顫抖,不冷不熱地問了句:“你怎麼在這,是段鳳臣約我在這裡見麵的。”
女人靠在套房門上,聞言故意扭頭頗有深意地往房門看了眼,隨即朝錦書嫣然一笑:
“那可能是鳳臣、大意了……今天是段老爺子的大壽,段家在這邊擺家宴,我爸帶我過來給段老爺子賀壽,順便和老爺子商量我們的婚事。”
“婚事?”錦書震驚昂頭,不敢置信地顫抖了嗓音,“你和段鳳臣,你們倆要、聯姻?”
女人故意撩開肩頭烏黑長發,將那紮眼的曖昧紅痕展示給錦書看,一點也不把自己當做外人,勾起烈焰紅唇,笑著頷首,說得有頭有尾:
“也不算聯姻吧,畢竟我和鳳臣是屬於有感情基礎的那種……段老爺子的意思是,讓我們先談一段時間,儘快把婚定下來,等明天春天再選個好日子辦婚禮。”
美眸凝視著錦書,女人心思深沉地笑著刺激錦書:“等我和鳳臣確定好了訂婚的日子,我一定告訴錦書小姐,屆時還請錦書小姐能夠賞臉參加。”
錦書低下頭,有些不受控的牙齒打顫,眼眶發紅。
我怕錦書撐不住,趕緊將錦書抱進懷中,護著錦書沒好氣地同馬婷道:
“行,到時讓段總監親自來殷家下請柬,我和長燼,一定帶小書過去參加你們的訂婚宴!
既然段總監現在不方便見麵,那煩請馬助理等段總監清醒後轉告段總監一聲,就說我們已經來過了,有什麼事下次另約時間。”
馬婷撫著自己胸前的烏亮卷發,麵上笑意依舊明媚,點點頭,“好,夫人的話我記下了。”
但不等我帶錦書離開,那城府極深的女人又故作驚訝地反問道:“噯,錦書小姐手裡的西服是準備送鳳臣的嗎?”
說著還厚顏無恥地要伸手過來接:
“看來還真讓鳳臣說準了,錦書小姐和鳳臣做了這麼多年的朋友,還是一如既往的不愛欠人情,昨天鳳臣送了錦書小姐一套首飾,今天錦書小姐就買了禮物來還。
其實錦書小姐不必這樣謹慎小心,耿耿於懷,實不相瞞,昨天那套首飾鳳臣拍給我看過,但我不大喜歡那個顏色。
那場拍賣會鳳臣是受好友相邀才去的,空手回實在有些不大好看,所以鳳臣就和我商量,要把那套壓軸拍賣品之一的寶石首飾拍下來,送給錦書小姐,也算是給好友一個麵子。
不過鳳臣那會子怕我吃醋,就把後麵的鳳凰玉拍了下來送我,錦書小姐你不必不好意思……
鳳臣都和我講了,你與他是多年好友,清清白白,如果想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何必等到現在……
所以錦書小姐你放心,我是不會吃醋的。”
錦書一時恍若失去了三魂七魄,身體僵硬地愣在我懷裡,臉上一絲血色都沒有,連原本櫻紅的兩瓣唇都覆上了一層冰涼的霜白……
西服禮盒被女人接了過去,女人繼續笑靨如花的另有深意道:
“鳳臣和我說過,錦書小姐受過情傷,鳳臣一直將錦書小姐當做妹妹嗬護寵愛……
我呢,能與鳳臣在一起,說起來還要感謝錦書小姐,若不是錦書小姐把我調離總裁辦,讓我來到鳳臣身邊,我也不能找到這樣好的伴侶……
段老爺子向來看重未來兒媳婦的身世經曆,幸好,我之前沒有談過幾個男朋友,要是像錦書小姐從前那樣……”
女人存心欲言又止,錦書狠狠一怔。
“啊我不是彆的意思啊錦書小姐,你彆誤會,我隻是覺得段老爺子選兒媳的標準略高,幸好我和鳳臣在一起,算雙方都知根知底,錦書小姐你當初,也是被騙了……
這世上,總有不在乎伴侶從前的好男人。錦書小姐你算我和鳳臣的媒人,以後我嫁給鳳臣,也會和鳳臣一樣保護錦書小姐的……”
我聽不下去了,冷著臉一把將女人手裡的西裝奪回來,沉聲道:
“馬助理誤會了,這是錦書給她哥哥長燼挑的衣服,我們與段總監隻是普通朋友,還沒有到給段總監買衣服的那個地步。”
女人的笑意僵在臉上,迎上我冰冷眸光,有幾分發怵的低頭:“那、是我誤會了,不好意思。”
我護緊被氣到渾身顫抖的小丫頭,皺眉冷漠反嗆:
“馬助理有本事,就當著段鳳臣的麵和錦書說這些話。奉勸馬助理一句,你現在還不是總監夫人。混跡職場這麼多年,還沒有學會擺正自己的身份嗎?”
“是、董事長夫人,是我剛才、失言了。”女人笑得牽強,深沉眸底漾起幾絲不易察覺的不甘。
“行了,穿這麼少,不冷麼?彆人看見像什麼樣子!趕緊回屋歇著吧。”我抱著六神無主的錦書轉身要走。
女人心虛低頭:“好,那、就不送董事長夫人與錦書小姐了。”
我帶錦書往回走了兩步,還是覺得、不服氣,不相信……
段鳳臣的麵相,並不是薄情寡義的負心之人。
當初李月牙也用過這一招設計長燼對付我……
如果今天就這樣走了,錦書怕是又要被籠罩在被人辜負真心的陰影裡,一輩子不敢沾染情愛了。
即便以後段鳳臣來找錦書解釋,即便真相就是一場誤會,今天的一切,馬婷衣衫不整,滿身曖昧痕跡的模樣也會成為錦書心底的一根刺。
人最怕在心底留下懷疑的種子,最怕腦海裡始終保持對未知事件留有想象空間……
沒有親眼所見,那他口中說的清白,在對方的想象中,也不可能清白……
所以今天這件事,不能就這樣算了,為了錦書和段鳳臣的未來,我得賭一把!
手突然從錦書身上撒開,我趁著馬婷還沒來得及關門,扭頭就往套房裡衝去——
“嫂子!”錦書詫異驚呼。
我猛一掌推開門,站在門後的馬婷被我撞得一個踉蹌,整個人都貼在了冰冷的白瓷牆壁上……
“董事長夫人!”
我徑直衝進套房客廳,往臥室方向闖。
按下門把手,推開臥室大門,放眼望進去——
男人與女人的外套、貼身衣物胡亂扔了一地。
床頭櫃上擺放著兩隻空紅酒瓶,屋裡彌漫著紅酒醇香的氣息,與幾絲羞人的異味。
大床上的床單被子被壓得滿是褶皺,男人臉色酡紅,皺著眉頭光肩膀躺在被窩裡,看樣子像是喝醉了酒。
而男人的臉上、脖子上,還有女人那豔紅灼目的口紅印。
我愣在門口,停步不前。
段鳳臣,你是真的沒骨氣啊!
虧我還對你抱有一絲希望!
馬婷慌張衝過來拉住我,緊張得口不擇言:“董事長夫人,你竟然還有這樣的癖好,你怎麼能這樣不尊重彆人的隱私呢!”
錦書見我被馬婷拉扯,護內的憤怒大喊:“馬婷!你放開我嫂子!”
說著還要追過來,我心下一緊,不敢讓錦書看見這一幕,立即甩開馬婷,轉頭迎向小跑過來的錦書,心虛地抓住錦書就往門外拽。
“我們走吧小書。”
拉著錦書退出總統套房,我步伐急促地往電梯口去。
錦書被我拽的太急,隻能一路小跑著跟上我,忍不住問我:“嫂子……你剛才看見什麼了?”
進入電梯,我心浮氣躁地連按好幾下電梯關門鍵,放輕聲,儘量不刺激到她:“什麼都沒看見,段鳳臣不在房間裡。”
電梯關門,高速下行,錦書拉著我的手低頭懨懨一笑:“真的嗎?那嫂子乾嘛怕我看見?”
我悶聲撒謊:“那是間情趣套房,你一個沒出嫁的小姑娘亂看不合適。”
錦書嗤笑出聲,淚水瞬間盈滿眼眶,吸了吸鼻子委屈垂首低吟:“我知道,嫂子是想保護我,嫂子怕我承受不住打擊,才不肯告訴我真相。”
我攥緊她的手咬牙狡辯:“段鳳臣真不在房間裡,嫂子……什麼時候騙過你。”
錦書抬手抹了把眼淚:“我知道,善意的謊言,也是為了我好。”
“錦書……”
“嫂子,我在房間門口看見段鳳臣的領帶了,那條領帶是我幫他買的。”
“……”
電梯門打開,錦書把我手裡原本她給段鳳臣買的兩套西服接過去,隨後快步拎著東西往酒店門口的垃圾桶去,毫不猶豫地把名貴西裝扔進垃圾桶。
臨走,還給垃圾桶蓋上了蓋。
我追過去,不放心的抓住她,看著她紅彤彤的雙眼,心裡也不好受:“小書……”
錦書抹著眼淚,強顏歡笑地勾起唇角,哽咽請求:
“嫂子,我知道京城有家比較正經的酒吧……裡麵就單純喝酒蹦迪,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你陪我過去喝幾杯好不好。”
見我神情略有幾分猶豫,錦書控製不住地捂住臉哇哇哭起來:
“嫂子,我心裡難受,我隻能用酒精麻痹自己……嫂子,我想喝酒,不喝我會死,可我又害怕一個人去喝,我怕我死在外麵,你和哥哥都不知道,我怕我死後回不了家……”
一字一句,聽得我剜心疼,我立即握緊小丫頭的手,果斷答應:“好,你想做什麼嫂子都陪你!小書,彆怕,哥哥嫂子一直都在。”
錦書委屈的撲進我懷裡嚎啕放聲哭了起來——
……
左右今天一早長燼就出門去公司辦事了,一個小時前還給我發信息報備,說晚上六點左右才能回家,讓我乖乖在家裡等著他。
可看現在這情況,晚上留家裡等他回去怕是不可能了,大概率還要他一下班就趕過來撈我……
喝酒可不是我的強項,雖說以往能和青陽師兄共飲上兩杯,可一旦超過某個量,我能倒地就睡!打雷都劈不醒我!
去酒吧的路上,我給長燼發了條消息詢問:段鳳臣要和馬婷訂婚了?
長燼這次秒回:什麼?他的夢想,不是做我們妹夫?
我摟著哭成狗的錦書,騰出手給他回信息:他這個夢想怕是更難實現了。
長燼:
沒有聽說段鳳臣和馬婷有什麼關係,馬婷倒是對段鳳臣很殷勤,但我覺得段鳳臣對她沒什麼意思。
這段時間段鳳臣似乎在躲著馬婷,馬婷四天前被調出了總監辦,現在是總監辦的秘書處總秘書,她之前的助理位置被一個剛進公司的實習男大學生頂替了。
段鳳臣說,他一個未婚男人身邊留個女助理不像話,但馬婷的工作能力是有的,把她調去秘書處,應該更有利於她發揮自己的特長。
我:今天是不是段老爺子的大壽?
長燼:看了下,是。
緊接著又跟來一條信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我艱難地單手給他發信息:你妹被欺負了,段鳳臣被馬婷睡了。
他:???
我:千真萬確,我,親眼所見,場麵十分香豔。馬婷說今天她來給段老爺子賀壽,兩家順便商量結親的事,她還故意刺激錦書,錦書現在很崩潰,我們等會要去酒吧,如果你晚上下班,我們還沒回去,你記得過來撈我們……
打完字,再發個可憐兮兮的小熊表情包。
長燼隔了十幾秒,回了信息:少喝點,我忙完就去接你們。
我乖乖回了個好。
沒多久,他又發:錦書當年被那群要債的人抓走後,被關了小半年的豬圈,加上後來為自保失手殺了人,心理出了問題。
她每次心裡有事,隻能靠喝酒發泄,不喝酒就會犯病,這幾年她雖然在刻意瞞著我這些事,但她是我的妹妹,我不可能對她放任不管,她不願意自揭傷疤,我也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我看完信息,心底酸溜溜的,更加心疼躲在我懷裡哭到抽搐的這個可憐女孩……
我:嗯,知道了。
他:段鳳臣那邊,我會去查清是什麼情況。今晚辛苦夫人了,不過夫人且小心些,這丫頭犯病會打人。
我:……懂!
應該是狂躁症,不過我隨身攜的有鎮定符,以前是用來對付惡靈厲鬼的,不知道現在對人好不好使……
京城,雲上酒吧。
彩燈在頭頂搖晃的迷人眼,年輕男女聚在一起,圍著圓形金蓮花狀舞台飲酒唱歌,劃拳玩笑。
年輕舞姬身披彩紗光腳踩在蓮花台上就著一支悠揚曼妙婉轉多情的古典笛曲拋出廣袖長綾,舞得翩翩,柔情綿綿……
調酒師哼著小曲調好兩杯色彩明豔的雞尾酒,將酒水優雅的分彆送給我與錦書。
“是我不該對他抱有希望,是我,沒有掂清自己的斤兩,沒有照照鏡子,問一問自己有沒有那個資格,和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