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陳董事長,你說外孫女會衝撞到沈老太太的魂魄,可按沈老太太老家的規矩,沒有後代為之守靈引路,她就找不到往生之道,究竟,是風俗為大,還是算卦先生一句不知真假的話為大?
另外,敢問陳董事長,你找誰看的卦?我有幾句處疑惑,想請教請教他!
正巧,我身邊也有個助手精通五行八卦,屆時還能讓他們切磋切磋。”
陳軍眸光一沉,心虛地彆過頭,“咳,我是找、是找……”
鳳微雪適時傲嬌地接過話,“當然是我師父看的!我師父可是國內首屈一指的風水大師,天下玄門聯誼會的會長!”
陳軍當即搭話:“對,就是許廣海會長算的!”
她不會以為把許廣海搬出來,就特彆有說服力吧!
“原來又是許會長。”
我淡定勾唇,沉住氣陰陽道:
“許會長可真是大忙人啊,又要去殷家看風水,又要來鳳家算卦,隻是許會長這一卦我還真是頗有疑惑,為什麼我就沒算出來,我會衝撞到外婆的魂魄呢?”
鳳微雪眯了眯眼,凶狠道:
“即便算出來,你會說出來嗎?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大老遠屁顛趕過來就是為了沈家的遺產!
你和殷長燼還真是貪得無厭,眼見外婆過世,外婆留下的巨額財產要歸入媽媽手下,你們夫妻倆就眼紅!”
我皺眉:“鳳微雪,你說話要憑良心!”
鳳微雪胸有成竹道:“要不然,連媽都不認你,外婆和你沒見過兩麵,你們就算是親外祖孫,彼此之間也沒有多少真感情,你又何必,非要來殯儀館一趟呢?不是為了錢,還能是為了什麼!”
鳳微雪此話一出,追悼廳的男女們頓時就交頭接耳驚詫議論了起來——
“真是為了錢?”
“我看像,要不然殷夫人乾嘛多此一舉,跑來祭奠?剛才大家都把話說得這麼明白了,她還是不肯走,不是另有所圖,還能是什麼?”
“她今年才剛被鳳家認下,和沈老太太私下就算有來往,也不多,不過沈老太太之前在公共場合是替她出頭過,還打了鳳夫人。”
“小道消息講,沈老太太對鳳夫人不肯認這位大小姐一事很不滿,不管這位大小姐今天來的真正目的是什麼,沈老太太過世,大小姐……也確實可能會繼承沈家一部分遺產。”
“京城五大家族表麵看起來一團和氣,實則內部誰也不服誰,這些年,四大家族越來越不服首富在頭頂壓著了,上次首富車禍……說不準是誰乾的呢!”
遺產?
我冷哼一聲,還好提前準備得周全,既然她說我是為了遺產而來,那我就如她所願。
從包裡抽出律師給我的遺囑文件,我光明磊落地抬高聲道:
“我確實是為了外婆的遺產而來,我手裡有份遺囑,是外婆生前立的,說是沈家的一切都歸……”
不等我說完,沈碧珠就心虛地厲聲嗬斥打斷:“你放屁!沈家的遺產你一分也彆想得到!”
一邊說,一邊從旁邊的保鏢公文包裡掏出那份偽造的遺囑,雙目赤紅的衝著我齜牙咧嘴:
“我這份遺囑才是真的!我還沒死呢,沈家的一切,輪不到你來覬覦!”
我不緊不慢地把遺囑交給範大哥:
“既然鳳夫人手裡也有份遺囑,那我們不如把這兩份遺囑都交給司法檢察機關,讓他們做個指紋鑒定,司法取證,確認一下哪份遺囑是真,哪份是假吧!”
萬市長聞言讚同道:
“沒錯!既然分不清遺囑的真假,那就把遺囑交給司法機關,讓法律來判斷誰手裡是真的!
法律是公平公正的,相信,絕不會讓任何一個投機取巧,妄圖混淆黑白的人奸計得逞!”
沈碧珠清楚自己手裡那玩意是怎麼搞來的,這會子越聽越心虛,咬咬牙,索性決定和我魚死網破:“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沒有公布出去!”
抬手猛地指向我,沈碧珠振振有詞道:“鳳梔梔,她其實不是我們鳳家的親生女兒!”
鳳南天一震,驚訝地瞪大雙目看向沈碧珠。
鳳微雪勾起唇角,得意冷笑。
我:哦吼?
來這招?
“你胡說些什麼!梔梔就是我鳳南天的親生女兒!”
鳳南天激動不已地怒目瞪著沈碧珠,沈碧珠卻當眾演起了戲,猛地撲進鳳南天懷裡,哭著柔弱道:
“南天,事到如今,你還要隱瞞下去嗎?當初,鳳家要我們的小雪去衝喜,你提前知道殷首富已經不行了,為了保住咱們的小雪,就拿錢請鳳梔梔假冒我們的親生女兒。
現在殷長燼沒死,鳳梔梔也如願以償成為了首富夫人,而我們的小雪,卻被人指著鼻梁罵貪得無厭的養女,南天,你不能為了保全鳳家,就委屈咱們的女兒啊。
難道,要讓咱們的小雪因為這個雜種的存在,一輩子抬不起頭,更何況,她現在想要的,是我媽的遺產啊,我媽都去世了,沈府,是我從小長到大的家啊!
今天無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會把我媽的東西讓給一個來曆不明的外人!”
嗬……原來是想用這招。
真把老娘氣笑了!
一切,都按照她的預想那樣發展,很快,鋪天蓋地的指責聲就如洪水般朝我兜頭潑來——
“原來是假千金!怪不得鳳夫人不肯認她。”
“還真是貪心不足,占了鳳家千金的身份,都做上首富夫人了,還算計沈家的遺產!”
“首富夫人?嗬!說不準殷首富也是被這個女騙子給騙了。”
“鳳梔梔,滾出沈老姐姐的靈堂!這地方你不配來!”
還有人沉不住氣地拔槍上膛:“鳳梔梔,你這個騙子,都算計到沈老姐姐頭上了,你信不信我斃了你!”
“趕緊打哪來滾哪去!”
白大哥生氣地捏緊雙拳,十根手指關節被捏得咯吱咯吱響。
萬市長見情況不對,立刻將我擋在身後,沉聲和我道:
“這些都是大字不識幾個,隻會拔槍的莽夫,他們腦子一根筋,說的話你彆往心裡去。要不然還是先回去吧,有什麼事,回頭我給你撐腰,幫你辦!”
我扶住萬市長手臂安慰道:“市長不用擔心我,我有辦法證明自己。”
話音落,我從萬市長身後走出來,迎著那無數道恨不得將我活剮了的憤恨目光,慢吞吞走到臉色蒼白,嘴唇烏青的鳳南天麵前——
“爸。”我輕喚出聲。
他身子一顫,差些跌倒,雙目一瞬霧濕,眼角猩紅。
我抬手,掌心化出一朵梔子花,放輕聲,一字一句,頗有力量地剜他心:
“媽,我不在乎鳳家的水有多深,南天的處境有多困難,我嫁給他,我們夫妻執手相伴,總能把眼前這個坎邁過去的。”
“我沈碧姝,自願嫁給鳳南天,無論貧窮富貴,無論生老病死,無論未來,他愛或不愛,我都會深愛他,忠於他,一生一世守著他,直到歲月儘頭。”
“嫁給他,沒有什麼值不值,眼前或許困難些,可未來卻是美好光明。如果錯過他,我會抱憾終身。媽,我不會步你的後塵,我相信南天,他會是我的良緣。”
“南天,照顧好我們的孩子,彆為我流淚,我死後,在我墳前種上梔子花,每年開花時,你去采上兩朵,放在窗前,就猶如我,還陪著你。”
我盯著他婆娑模糊的渾濁眸子,汲取著掌心這朵墳前梔子花的記憶,故意用最溫柔的語氣,下最狠的手。
“爸,你不要我和媽媽了,對嗎?”我平靜問他。
他含淚驚慌地一把推開賴在懷裡的沈碧珠,伸手要來搶我掌中梔子花,“珠珠——”
可我卻先一步,掌心一翻,梔子花從掌中掉落,還未落地,花瓣便已脫離花盞,零落成數十片……
他踉蹌跪地,好不容易伸手捧住幾瓣,可那梔子花,卻在他手裡碾碎成霧,隨風散去。
我裝作沒聽見彆人的驚呼議論聲,彎腰,輕聲刺激他:“鳳南天,我媽媽,不願意原諒你。”
男人的淚水一滴一滴,砸在反光白亮的白瓷地板上——身子顫抖著,沒幾秒,終是控製不住地伏地痛哭出聲。
“珠珠,珠珠……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啊!我沒能保住你,也沒能守住我們的女兒,珠珠,你彆恨我,彆恨……”
瞧著伏在地上痛哭涕零的男人,我內心毫無波瀾,隻壓低聲發泄一句:“鳳南天,這是你應得的。”
周圍人不明狀況地指指點點,陳軍怕露餡,趕緊給愣住的沈碧珠使了個眼神,沈碧珠反應過來,忙上前拉住鳳南天:
“南天,南天你怎麼了……一定是這個妖女給你下了邪術,南天,我是碧珠啊!”
鳳南天竟難得硬氣一回,狠狠甩開沈碧珠,哭紅雙眼厲聲罵道:
“陳錦華!我早就警告過你,彆試圖挑戰我的底線,梔梔就是我的底線!她是我和碧珠的親女兒!她體內流著沈家與鳳家的血!
你害我和女兒骨肉分離二十多年,現在你還不讓我認她!我的女兒,她本該被我捧在手心當做掌上明珠嬌養長大,現在卻落得一身病!
你想留在鳳家,可以,但你想動我女兒,我絕不會再縱容你!”
“南天、南天你糊塗了南天……”陳錦華怕得聲音都打抖了,再次撲過去摟住鳳南天,卑微祈求:“彆鬨了,咱們回家再鬨,你怎麼衝我發脾氣都可以,不要在外人麵前……”
陳軍也沉不住氣地一把握住鳳南天肩膀,暗戳戳威脅:
“女婿,你腦子又不清醒了!來啊,帶家主回去,找醫生來幫他治療!”
“滾開!”鳳南天嚴詞嗬退了那些要過去拖走他的保鏢,嗜血的雙眸陰冷可怖:“我是鳳家家主,鳳家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說的算!”
陳軍錯愕大怒:“鳳南天!我看你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站在邊上看戲的某軍區團長忍不住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一家子這是啥情況!”
“情況就是,眼前這位鳳夫人,並不是我們沈府真正的大小姐!我們的大小姐沈碧珠,早就死在二十年前生梔梔小姐的那天了,眼前這個沈碧珠,是個膽大包天的冒牌貨!”
眾人正疑惑間,沈府管家爺爺突然闖進了追悼廳,身手矯健地一路輕功跑去冰棺前,一拳頭擂碎了冰棺的棺罩。
陳軍見鬼般瞪大眼:???
眾人:……
他這一套行雲流水的輕功拳法看得我熱血沸騰,不禁在心裡激動誇讚:真不愧是土匪頭子出身。
冰棺封死的玻璃棺罩被管家爺爺一舉掀飛了出去,管家爺爺扶著已經徹底清醒的沈老太太坐起身,恭敬道:“大小姐,沒凍著吧?”
死而複生的外婆擺擺手,在管家爺爺的攙扶下,翻身離開了冰棺。
“詐、詐屍了啊!”
人群中也不知道哪個女人膽小地尖叫一聲,頓時亂了所有人的軍心。
陳軍也被嚇得老臉慘白,連連後退十幾步……
“沈、沈蛟容!”
沈外婆拍拍身上的黑色壽衣,給了管家爺爺一個安心的眼神,隨後來到我身邊,冰涼大手握住我的手,果斷當著眾人的麵挑破真相:
“這是我沈蛟容的獨女,沈碧珠唯一的女兒,鳳梔梔。
而我的好女兒,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產後大出血身亡過世,是陳軍,用鳳氏一族威脅鳳南天,把自己與外麵情婦的私生女塞進鳳家,代替我女兒,享受榮華富貴二十多年!
我可憐的女兒,至今還孤獨的躺在京郊墓園裡,要不是我家外孫女婿上了心,查出實情,鳳南天至今還不敢給我女兒立個碑!
整整二十四年啊!我的女兒,見不到自己的孩子,找不到自己的媽媽,自己的老公還躺在彆的女人床上。
鳳南天、陳軍,你們真是好狠的心,害死我女兒不夠,還要害死她留在這世上的最後一條血脈!”
“媽……”鳳南天自責跪地痛哭。
沈碧珠難以置信地搖頭:“你、沒死!”
沈外婆冷笑一聲:“死了,不就如你們所願了嗎?”
倒是那陳軍腦子反應快,衝上來就拉著外婆的另一隻手,殷切關懷:
“蛟容,蛟容你沒死就好!蛟容,你這是怎麼了,你在胡說些什麼,你就算再生我的氣,也不能拿碧珠的名聲開玩笑……
我知道了!一定是鳳梔梔,她給你下了什麼邪術!蛟容,碧珠就是你的孩子啊,咱爸這些部下可都是能作證的!他們都認識碧珠啊!”
沈碧珠與陳軍也算父女心意相通,當即就情真意切地望著沈外婆演戲:
“媽,我剛才、是太高興了,媽你胡說些什麼呢,我就是碧珠啊,你看看我……”
沈老太太陡然出手,一把掐住沈碧珠的脖子,眯了眯鷹隼般的犀利老眼,手上用力,勒得沈碧珠有些翻白眼,咬牙切齒道:
“我怎麼會認不出我的碧珠呢,我的碧珠,不會為了奪財產,想要我的命,我的碧珠,不會口口聲聲說我這個媽,不如她爸的情婦。
我的碧珠,更不會在我隻剩下最後一口氣時,拿著我的手,逼我在遺囑上按手印,陳錦華,你和你那個賤媽一樣,可恥可惡可恨!”
說完,沈老太太剜了眼惺惺作態的陳軍,扭頭問我:“那個賤人帶過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