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葉也笑,風從兩人的中間穿過,侍從把前菜端了上來,幾片梨花飄落在餐盤邊上,誰也沒有去撣它。
“你呢,”千葉端起茶杯,“最近還順利嗎?”
“你看報紙了嗎,這個禮拜?”
“沒有,怎麼了?”
“還是裡希的事,”斯黛拉目光低垂,“在一些小城市,最近有些人開始主動搜尋那些在十一歲以前突然消失過的女孩子,說她們是被送進城裡奸汙過的……有些人不堪受辱也自殺了,昨天在烏連那邊就有一個,其實她之前是因為肺結核進山裡養病——”
“斯黛拉,”千葉突然打斷了斯黛拉的話,“彆講這些自殺的話題了,我們換點彆的聊吧。”
斯黛拉縮起脖子:“……明明你剛才自己就在說?”
“自己說歸自己說,聽彆人講挺煩的,”千葉輕聲道,“我最近尤其受不了聽這個。”
斯黛拉若有所思,“……為什麼?”
千葉往後靠在了椅子上,她沉默良久,“你有沒有照顧過臨終的病人?”
斯黛拉目光微動,但她什麼也沒有說,隻是靜靜望著千葉。
“有些人特彆渴望活下去,但命就是到那裡了,再掙紮……也沒有用。”千葉目光冷漠地低下頭,拿起桌上的銀匙輕輕敲了一下陶瓷杯盞,“當你同時看到這兩者,你會尤其感到後者幾乎是一種罪惡——活著,有些人用儘全力地想要抓住它卻求之不得,而另一些人卻輕而易舉地放棄了,真是……不公平。
“自殺的人應該把他們的命交出來……交出來,讓那些拚命想活的人活下去。”
斯黛拉笑了一聲。
“你笑什麼?”
“說不定這是世上最大的公平呢。”斯黛拉攪動咖啡,“不管是想活的還是不想活的,是貴族還是貧民,一個人的命始終是她自己的,旁人就是再恨也搶不走——你能想象一個壽命可以交易的世界嗎?那裡肯定是個地獄,我不會喜歡的,我覺得你也不會。”
“會不會另說,”千葉抬起頭,看向斯黛拉背後的花枝,“但我現在,確實挺恨。”
……
迦爾文的病房,肖恩坐在病床旁邊,握著哥哥的手低聲啜泣。
迦爾文無知無覺地躺在床上,一個冬天過去,他消瘦得不成樣子,肖恩從來沒有見過迦爾文這副模樣。
不管是什麼時候,不管遭遇了什麼,迦爾文始終是在那裡的——這個事實在某種程度上成為了肖恩內部世界的基石。
儘管這裡的醫生試圖向他解釋,迦爾文的行為是因為他病了,但肖恩聽不進去。
自殺,意味著拋下一切。
意味著,他也被迦爾文拋下了。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