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琛擺了擺手,開口道:“我也有一事,需請烘道友幫忙。”
烘鑄一愣,“小兄弟請講。”
“禦劍山裡,我有兩位故人,入門不久,到時還烘道友照顧一番。”餘琛開口。
“哦?”烘鑄麵具驚喜之色,“請問小兄弟這兩位故人姓甚名誰?”
“秦瀧。”餘琛也不賣關子,開口便道,“還有……周秀。”
聽到秦瀧的名字時,烘鑄一愣,好似認識,露出爽快之色,好似正準備拍胸脯保證。
但聽到“周秀”之名,他的表情一瞬間僵硬,變成了苦笑。
餘琛一愣,“烘道友,可是不方便?”
“倒也不是不方便……”
烘鑄苦笑搖頭,開口道:“那秦瀧師弟,咱早認識,也一直照拂著他;但周師弟……恕咱直言……怕是不需要咱照顧了……
他一入門,其劍道天資驚為天人,遠超吾等,甚至驚動了沉睡的祖師,被帶去清修去了,特彆是因為當初靈劍山的事兒,如今他哪怕下山一趟,身邊都有一位合道境老祖跟著……”
餘琛聽罷,眨了眨眼。
——看來周秀在禦劍山混的不錯啊!
“但小兄弟放心,既然小兄弟說了,那秦師弟和周師弟的事兒,往後就是咱的事兒——咱還活著,他們就受不了一點兒委屈!”烘鑄擺了擺手,保證道。
餘琛也是拱手,“如此便好。”
塵埃落定,又是一番插曲過後,太極池上,大夥兒並沒有放鬆下來。
雙目都盯著餘琛。
——因為他說過,先天神髓他勢在必得,但卻又將金行天柱的位置讓給了烘鑄。
那麼,剩下的四柱中,他一定還會爭奪一柱。
神猴悟心的木行天柱,首先排除,因為這神猴嫡血先前讓給他,他都不要。
那就隻剩下了天羽子,須彌和尚,還有……
“刑天小天主?”
餘琛抬起頭,看向土行天柱之上的無頭魔神,開口道:“——下來。”
沒有聲色俱厲,沒有氣勢洶洶,也沒有任何威脅的話語。
語氣平靜,不緊不慢,就好似在吩咐下人燒水煮飯那般。
若是在一個時辰之前,他敢說這種話,大夥兒隻會覺得他在找死。
但現在,金鵬少帝前車之鑒,餘琛的話,充滿了可怕的分量。
而這話一出,刑天小天主的目光,驟然變得冷冽!
——何曾有過誰,敢如此對他說話,敢搶奪他的天柱之位?
恐怖的怒火,從心頭升起!
而那古族陣營中,那些以三大脈為首的“極派”古族,同樣怒目圓睜!
“欺人太甚!簡直欺人太甚!”
“拚了,跟他拚了!”
“該死的短生種!”
“……”
刑天小天主深吸一口氣,目光危險,“倘若,吾說不呢?”
餘琛看了他一看,又看了背後那尚為冰冷的金鵬少帝一眼,咧嘴一笑:“——我便親自讓你下來。”
其聲音中,透著濃濃的不善。
一時間,整個太極池,劍拔弩張!
“極派”的諸多古族,爪牙猙獰!
人道這邊,也是蓄勢待發!
好似隻要餘琛同刑天小天主一動手,便會演變成一場恐怖的混戰!
餘琛看著刑天小天主,一言不發。
——對於這古族中“極派”三大脈之一的刑天一脈,餘琛毫無好感。
因為從那窮奇少尊的招供中,他知曉無論是金鵬少帝,還是刑天小天主,亦或是那九命金蟾的嫡血……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窮奇一脈如此囂張,正是有他們的撐腰!
每一次蘇醒,三大脈都會屠戮無數生靈,手中血債累累。
所以,餘琛對他們,自然不會有任何客氣。
他甚至還有那麼些許期待。
期待這刑天小天主怒而出手,然後將他打個滿地找牙!
——以窮奇少尊的供述,向來霸道異常的刑天小天主,有極大的概率受不了這般侮辱。
但這一次,他似乎失算了。
良久的心裡掙紮以後,刑天小天主突然氣息一泄,從那土行天柱上一躍而下,“少帝不是伱的對手,吾多半也不是,這土行天柱,便讓給你了。”
說罷,一揮手,帶著古族中的極派族人,大概三萬頭極度仇視人道的古族嫡血,轉身就走。
那些凶狠異常的極派古族,憤怒異常,但卻也不敢違背刑天小天主之命,跟著走了。
浩瀚如海潮一般的茫茫身影,消失在了風雪中。好似標誌著昆侖天山極派古族的……徹底潰敗和認輸。
刑天小天主,臉色陰沉,沉默不語,在風雪中一直前行,走了很久。
方才在一道隱秘的虛空法門之前,停了下來。
他讓最多極派古族,在周遭安營紮寨,自個兒則踏入門扉當中中。
從外看來,門扉不大,但穿越過後,豁然開朗,顯然是施加了那芥子化須彌的神通。
洞府其中,好似一方偌大的小千世界,厚土無垠,天穹高遠,黃沙漫漫,無窮無儘。
黃沙當中,一尊巍峨粗獷的黃石宮殿,矗立在大漠之間。
看那粗糲的風格,應當正是刑天一脈的行宮兼航行法器。
小天主走進大殿裡,卻見大殿之上,早有一位道人模樣的身影等候。
這道人不高,隻達小天主腰腹之間,渾身長滿了肉疙瘩,看起來猙獰惡心。特彆是那腦袋,嘴巴無比寬闊,兩隻眼睛很鼓,下顎也極為膨脹,醜陋異常。
但那些肉疙瘩,又是金黃之色,散發著美麗而的光芒。
醜陋,美麗,兩者並存。
讓他看起來極為怪異。
見了小天主,這醜道人先是行禮,然後掏出一枚玉鐲,交給小天主,開口道:“冕下,這藥共五萬餘枚,乃是吾等和少爺日夜不停煉製,一人吞服一枚即可,效用可維持至少十日。”
小天主接過手鐲,念頭往其中一探,發現這芥子鐲中都是那一枚枚圓滾滾的血肉疙瘩,和那醜道人身上的一模一樣,讓他眉頭直皺,犯惡心。
但與此同時,他也知曉,這是……不可或缺之物。
接過手鐲,點了點頭。
那醜道人眼珠子咕嚕一轉,接著道:“聽聞少帝隕落,小天主冕下也在太極池吃了虧?”
刑天小天主低下頭,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但那股恐怖威壓,一瞬間讓醜道人瑟瑟發抖!
啪啪啪扇自個兒耳光。
“小的該死!小的嘴賤!不該問!真不該問!”
“行了,彆做戲給吾看。”刑天小天主哼了聲,道:“你們金蟾一脈的那副作態,吾還不清楚?”
那醜道人立刻換了一副顏色,諂媚道:“少主這不是關心您和少帝冕下嗎?這才讓小的問一問。”
“少帝的隕落,實屬預料之外。”刑天小天主歎了口氣:“但沒了他,也不影響,該做的,還是要做。”
頓了頓,他深吸一口氣:“至於吾,小不忍則亂大謀,那些短生種……蹦躂不了多少時日了。倒是你,回去告訴金蟾,讓他加快進度的同時,一定確保……萬無一失!”
那醜道人連連點頭,離去了。
而他的身影完全消失以後,刑天小天主方才帶著手鐲,走出洞天,他來到數萬極派古族血脈之前,將那手鐲中的“藥”,一一分發下去,讓每一位古族,都保存下來,適時吞服。
與此同時,在天山內域,一個個無比偏僻的角落。
某種無人可知的變化,正在悄然發生。
且看一道道渾身被袍子籠罩的身影,穿梭在狂暴的風雪之間。
他們在一個個犄角旮旯停下,從懷中取出一枚枚人頭大小的金紅丹丸,深深埋進厚厚的雪層當中,然後乘風而去,消失在風雪裡。
與此同時,天山昆侖的氣溫,竟史無前例地開始緩緩上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