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國內的影視圈,當陸嚴河其實在海外電影節還不認識什麼人、也沒有所謂的人脈資源的時候,就陰差陽錯地被很多人認為在海外有著很深的人脈。
而現在,鄔楊的個人社交賬號和荷西電影節同時發布這樣一個內容,傳回國內,這樣的印象更被加深了。
畢竟,這麼多年了,鄔楊的個人賬號就沒有給第二個中國電影人發過這樣的內容。
彆說中國電影人了,放在全世界的範圍裡,也沒有幾個電影人有這樣的待遇。
連龍岩影業的總裁黃仲景也跟他夫人說:“你說,咱們《焚火》是不是可以放到明年荷西電影節上去展映?也許能夠在版權銷售上有一些收獲。”
黃太說:“咱們這部商業片去電影節展映,雷聲大雨點小,片子不對口,那人家隻拿幾十萬美元來買發行權,你賣啊?商業片這種大宗交易,不是電影節上那些小買家能做主的。”
黃仲景:“我知道他們不能做主,但是如果有關注度、有反響,也有利於我們去跟其他的電影公司談判。”
黃太:“你覺得外國人看得懂《焚火》嗎?”
黃仲景:“這部電影外國人為什麼看不懂?你是覺得他們看不懂術式?對他們來說,這不就是魔法或者巫術嗎?”
黃太:“要是真這麼簡單就好了,《焚火》在亞洲有市場,在歐美……玄,本身這類魔幻、超現實主義的電影,除非是跟英雄類動作片結合在一起,歐美市場票房本來也不高,你看最近十年,他們拍的《魔導士》《焚天之怒》《精靈王》……全部都票房撲街。”
黃仲景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你要這麼說,我倒是能理解了。”
“對《焚火》來說,歐美市場不是我們的主攻市場,真正有希望拿到高票房的海外市場,是日韓和東南亞那幾個。”黃太的語氣毋庸置疑,“它們都受我們的文化影響很深遠,再加上這幾個市場,對於特效大片還處在需求期,我們這部電影的特效已經做到了世界頂尖水準,又有商永周和陸嚴河兩個在亞洲非常有名氣的演員領銜,亞洲市場可以好好策劃一下,看怎麼提高我們在海外的票房。”
黃太對黃仲景眨了眨眼睛。
“反倒是陸嚴河……他在海外的能量是越來越大了,等我們明天到了荷西,可以好好跟他談一下,後麵我們兩家開展框架合作的事情了。”黃太說,“他們靈河現在最缺的就是製作人材,而我們,在藝術片這一塊根基不穩,有充分的合作基礎。”
“你跟他們合作,版權都是要被他們保留的,當初他們跟我們接觸,最後沒有達成合作的原因不就是因為這個嗎?”黃仲景提醒。
“我們不要版權,但我們要海外的渠道。”黃太說,“《暮春》這部電影最近這幾年帶給公司的回報,都可以跟一部在國內拿了二十億票房的電影比了,以前我們沒有片子走過藝術片銷售這條路,根本不知道這裡麵的利益也這麼大。”
“《暮春》那是因為拿了獎。”
“國內拿獎的藝術片多了去了,哪部片子像《暮春》賺了這麼多錢?”黃太說,“你知道多少合作都是靈河那邊跟人談其他項目的版權合作時,人家問起了《暮春》,靈河才介紹過來的嗎?我原來不理解為什麼陸嚴河他們一定要把影片的版權留在自己手上,不理解這版權留在手上能值多少錢。咱們國內的版權環境,跟海外根本不是一回事,賣不出去的版權一分錢不值,但走俏的版權,那就是一隻不斷下金蛋的母雞。”
黃太又說:“這一次荷西電影節,找我們拿了版權,在荷西對《暮春》進行2場特彆放映,就兩場,人家就給我們支付了25萬美元的版權費。”
一次少,這麼多年,光是這樣的特彆放映活動又授權了多少次呢?
黃仲景明白了黃太的意思。
為什麼黃太說,跟陸嚴河合作,不要版權,但要積累海外版權運營渠道。
很多人理解的版權,就是賣海外院線發行權,電視轉播權,流媒體播放權,大不了再加上dvd之類的版權收益。實際上,真正玩版權運營的,細分下來的版權銷售,多達上百項,徐天明在靈河就主要是乾這件事的。
黃太眼紅,也在所難免。
畢竟龍岩影業手裡這麼多影片版權,但是這些影片的版權基本上就留在自己倉庫裡積灰,根本玩不出這一畝三分地,哪像靈河手裡那幾個版權,都上映播出好幾年了,仍然在源源不斷地賺錢。
電影節開幕第四天,陸嚴河和萬欣一起出席了盧比安·穆雷導演《樂園》的首映禮。
這一次,陸嚴河是臨時受到了埃文·加爾迪的邀請,一起出席。
當時埃文·加爾迪就跟陸嚴河說,盧比安·穆雷想要跟陸嚴河認識。
後麵,陸嚴河跟盧比安·穆雷也打了照麵,但當時並不是一個適合聊天說話的情況,所以僅僅點頭寒暄兩句。
沒想到,盧比安·穆雷馬上又托埃文·加爾迪給陸嚴河送來了兩份邀請函。
因為陳思琦已經有定好的工作,陸嚴河就邀請了萬欣老師跟他一起出席。
萬欣慶幸自己多帶了兩套禮服。
《樂園》也是這一次主競賽單元獎項的有力爭奪者,大熱門之一。
在它的首映禮上,陸嚴河能夠看到很多熟悉的人。
包括各國一些著名的片商代表,他們都是國際各大電影節的常客,電影節混得多的人,對他們的臉都很熟悉。
很多人來跟陸嚴河打招呼。
直到電影開始放映之前,盧比安·穆雷領銜的劇組主創人員走進來,現場每個人都在鼓掌,歡迎他們進來。
萬欣有些吃驚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小聲問嚴河:“進場都這麼大的陣仗嗎?”
陸嚴河點頭,說:“電影節是這樣的,整體的氛圍就是特彆尊重電影的創作者。”
他看到萬欣眼眸之中有微光閃爍。
陸嚴河很懂那是什麼。
那是一個演員對於榮耀感的向往。
當初,陸嚴河為了說服萬欣接下這個角色,親自跟她見麵聊的。
萬欣是紅河獎的最佳女主角,在國內是當之無愧的一線實力派。能夠打動她在一部小成本電影裡飾演一個配角,還是一個相對沒有那麼多閃光點的配角,其實,萬欣也是很給麵子了。
《情書》所受到的期待、以及它現在能夠入圍荷西電影節,都是後來的事。最開始的時候,這部電影是受到了很多的質疑和顧慮的,哪怕是陸嚴河自己都沒有那麼堅定,自己可以把這部電影拍好。
陸嚴河隻希望最後所有參與這部電影的人,都不會後悔,在這部電影裡留下鏡頭。
陸嚴河之前其實沒有那麼喜歡看電影——
他說的是自己穿越過來、成為一個藝人之前。
對於影視這個行業的熱愛,陸嚴河覺得自己完全是隨著自己做演員,慢慢累積起來的。
而在一個電影節、在這樣一個放映廳裡看電影,成為了陸嚴河人生中最熱愛的幾件事之一。
《樂園》確實是一部好電影。
從一個孩子的視角,看一個家庭的變動。
它講的不是家庭倫理關係,而是一段人生的變遷。
電影本身其實很小,但是電影帶給觀眾的感受,卻像是讓人在一個午後一覺醒來,回憶起過去某段時光,那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電影是英文。
萬欣其實整個過程都沒有不太聽得懂,她的英文水平有限。
然而,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即使聽不懂人物的對白,她一個半小時的電影看下來,竟然也不覺得枯燥無味,反而看進去了。
她這樣一個資深演員,即使不聽對白,也能看出很多的門道來。
而且,從演員們的表演裡,也大概也猜到劇情的走向。
萬欣對陸嚴河說:“這個導演好細膩。”
陸嚴河不知道萬欣是從哪裡得出來這樣的結論,但是,他也認同萬欣的說法。
陸嚴河其實很少從歐美電影裡看到這種東方的細膩美學。但是在《樂園》裡,大量的細節特寫,與如手風琴一般悠揚的光影變化,都讓這部電影呈現出一種孩子般的細膩,與主題相得益彰。
放映結束以後,陸嚴河和萬欣一起站起來,跟大家一起為電影主創們鼓掌。
周圍有之前沒有見到陸嚴河的人看到陸嚴河出現在這裡,還露出了頗為詫異的目光。
因為實在是沒有想到,陸嚴河會來給競爭對手捧場。
萬欣看著已經被周圍鼓著掌圍起來道賀的盧比安導演,演員們站在他的身旁,一起向四周的觀眾致意。
她這一刻莫名有些戰栗、激動。
這種情緒仿佛電流一般傳遍她全身。
她腦海中突然就冒出了一個念頭,以後想要多來這種頂級的國際電影節的念頭。
而且,要帶著自己的作品來。
《樂園》開分34,拿下了主競賽單元入圍影片開幕式以來的最高分。
《樂園》的男主角威廉·法布裡齊也成為了本屆影帝的熱門人選。
與此同時,有一家美國媒體對本屆荷西電影節最佳男主角和最佳女主角都做了一個預測。
陸嚴河也進入了最佳男主角的提名人選之中。
汪彪將這個媒體預測發到了他們的團隊小群裡。
陸嚴河看到以後,笑,說:這是因為《情書》還沒有上映,等他們看完《情書》,大概就不會這麼預測了。
他很清楚,懷井樹這個角色,能成為一代人的經典,成為“最後一個美少年”,但不會成為拿獎的最佳男主角。
這天,李治百抵達了荷西。
《情書》的其他演員們也紛紛來了,包括陳碧舸。
陸嚴河早就定好,在這天晚上組織一個中國電影人的聚會,定好了地方,等著大家夥一起來。
除了《情書》和《假死都不行》劇組,還有其他幾部入圍了其他單元的劇組成員,一起受邀前來。
琳玉和李彼也來了,他們將在這裡對大家進行趣味性的快問快答。
這些問題都跟他們的作品和身份無關了,都是一些趣味性的問題,比如問陸嚴河:“片酬還是番位?”
知道如果拿彆的選項讓陸嚴河選,陸嚴河肯定會拋棄這兩個選項,所以,乾脆就讓陸嚴河在這兩個裡麵選。
陸嚴河還不能猶豫,一秒就得作答。
“片酬。”
陳思琦在旁邊笑:“你也太實際了。”
他們又問陳碧舸:“影後還是票房巨星?”
陳碧舸眼睛都不眨:“票房巨星。”
頓了一秒,她衝著鏡頭驕傲地指了指自己:“因為我已經是影後了!”
她這種自信又得意的姿態,引得周圍大笑。
到了劉畢戈這裡,更損:“陸嚴河還是李治百?”
劉畢戈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指了指自己的喉嚨,張嘴說話,卻沒有聲音,他臉色痛苦地表示,他啞了,說不出話了。
琳玉:“耍賴啊。”
琳玉轉頭看向李治百。
李治百搶先說:“你要是敢問我陸嚴河還是顏良,我就問你陸嚴河還是陳思琦。”
琳玉:“……”
琳玉被威脅到了。
她臨時換了一個問題:“蒙粒還是紀緲?”
這兩個女演員都是曾跟李治百合作過的。
紀緲更是這一次《假死都不行》的女主角。
李治百一秒都沒有猶豫:“紀緲。”
陸嚴河沒忍住笑。
這天晚上,氣氛是很輕鬆的。
又熱鬨又輕鬆。
大家都是從國內來,在荷西,多多少少有些人在異鄉的拘謹感。
陸嚴河組織的這個聚會,讓他們一起吃飯,聊天,既可以短暫地放下他們平時公眾人物的自我約束,又可以互相間熱烈交流。
龍岩影業的黃仲景和黃太夫婦,自然也是這場聚會裡,被眾人重點敬酒的人之一。
不過,黃仲景和黃太他們兩個人今天晚上重點的關注對象還是陸嚴河。
他們想要跟陸嚴河單獨交流一下,然而,陸嚴河就跟個花蝴蝶一樣,不是跟這個人說笑,就是跟那個人一起玩遊戲,根本找不到機會。
陳思琦注意到後,小聲跟陸嚴河說:“黃總和黃太似乎是想要跟你單獨聊一下。”
“我知道,但我今天晚上不想跟他們聊工作。”陸嚴河直言,他其實早就發現黃仲景和黃太想要跟他找機會私下聊天呢,還不是那種寒暄式的聊天。
今天晚上的氣氛這麼好,陸嚴河是覺得,乾脆把工作都拋到一邊。
當然,最關鍵的還有一點,他弄不清楚黃仲景和黃太想要跟他聊什麼,而陳梓妍今天晚上又不在,他不想在這種情況下跟黃仲景和黃太聊工作。
這場聚會一直到晚上十點才結束。
陸嚴河意猶未儘,拉著陳思琦、劉畢戈和李治百一起,回到酒店房間,繼續喝酒聊天。
劉畢戈笑著問陳思琦:“這小子以前酒量不是沒有多少嗎?怎麼今天晚上這麼能喝?”
陳思琦說:“他今天晚上高興。”
她開了紅酒,給每個人杯子裡倒了一點,說:“你們先聊著,我先去把妝卸了,敷上麵膜。”
“你今天怎麼這麼高興?”李治百問。
他察覺到了陸嚴河莫名的興奮。
陸嚴河想了想,眼眸裡其實已經有了一點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