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租男女》跟我們公司的其他項目確實不一樣,這是我們公司惟一一部獨資項目,其他項目基本上都有北極光的投資,多一點少一點而已。”
胡思維來跟陳梓妍彙報過相關的情況以後,陳梓妍便拿去跟陸嚴河討論了一下。
陸嚴河本身是支持讓《合租男女》這部劇按照北極光視頻的“保底+分成”的模式上的。
但陳梓妍卻有不同意見。
“嚴河,一開始胡思維隻用1200萬來製作這部劇,就是為了減小虧損風險,這部劇是全新人陣容,沒有一個知名度高的大明星,演員的片酬預算在這部劇裡甚至不占六分之一。”
陳梓妍接著說:“這種情況下,如果讓《合租男女》冒著麵臨虧損風險,去適應北極光的新模式,這會讓《合租男女》整個項目組的後續獎金受到很大的不穩定因素。要知道,這部劇對我們靈河來說,最關鍵的一點是,這是我們自己拉扯出一個劇組,完完全全靠自己做出來的一部劇。萬一這部劇的播出成績不理想,沒有實現預期盈利,哪怕是一點點盈利,但沒有那麼多,整個劇組上上下下關鍵技術部門的後續獎金就兌現不下去,我們要麼自己貼,要麼就隻能讓他們吃虧,那我們靈河第一個拉扯起來的劇組,能留下多少人繼續做第二個項目呢?”
陸嚴河立即恍然了過來,聽明白了陳梓妍的意思。
陳梓妍問:“你要讓公司來貼嗎?來承擔這個項目不盈利之後、還要繼續再貼一筆錢的風險。”
陸嚴河搖頭。
即使他不懂公司,不懂金融,也知道,這不是一個良性的做法。
“所以,我還挺理解胡思維的顧慮的。”陳梓妍說,“我會讓陳寅跟胡思維認真地研究一下《合租男女》的市場前景,再跟冰原視頻和燈塔視頻對接一下,看看他們出什麼價,甚至包括傳統電視台。其實,以我對這部劇的定位,它隻要不虧損,我就很滿意了。如果不是因為請了白景年做導演,這部劇的製作成本甚至可能都不需要現在的一半。而我們需要白景年來做導演,就是為了讓他這樣一個資深導演,不僅僅是為了這部劇本身,更是為我們帶出一個拍攝團隊來。”
“隻要不虧損,那我們就是賺的,我們賺了第一個獨資項目的製作經驗,也培養了一個屬於靈河的製作團隊,更關鍵的是,有了第一季的基礎性成果,我們第二季的成本可以更低,而這個項目也能繼續養團隊。”
“而且,你彆忘了,如果《合租男女》不能在第三季度之前出售,得到一筆回款,就會影響到我們下一個項目《仙劍奇俠傳》的製作。”
陸嚴河點頭。
“北極光視頻的那個模式,我們不是不能找項目這麼合作,但不是《合租男女》這樣一個新項目。”陳梓妍說,“我們跟北極光視頻的長期合作關係,其實是你跟北極光簽的協議,《合租男女》並不是你的項目,你隻是名義上掛了一個製片人而已,我們不一定非要把《合租男女》放到北極光視頻上去播。”
陳梓妍的話讓陸嚴河豁然開朗。
胡思維沒有想到,陳梓妍和陸嚴河會主動提出《合租男女》可以另外找播出平台的事情,更沒有想到,他們對這個項目的寬容度那麼大,提出隻要不虧損,就可以開發第二季。
這讓胡思維糾結了好幾天的心情馬上舒緩了過來。
不過,一部沒有任何知名明星主演的戀愛喜劇,哪怕是頂著靈河製作公司的名頭,有陸嚴河擔任製片人,可陸嚴河不導不編不演,“含陸量”太低,還是無法讓這個項目得到重視。
《合租男女》在片方眼中的唯一賣點,就是導演白景年。
《老友記》和《武林外傳》的導演。
這讓《合租男女》在其他平台也不好賣。冰原視頻還是看在跟靈河的合作關係上,願意出到兩百萬一集,但要求是獨播,不僅僅是全網獨播,是整個中國大陸地區的獨播。等於如果賣給冰原的話,這部劇就不能再賣給電視台了。
兩百萬一集,這個價格其實也不低了,已經達到了胡思維心中的預期,比北極光視頻最開始的意向價150萬都高。加上這部劇裡本身有幾個廣告植入,《合租男女》實現盈利並不是難事。
隻不過冰原視頻並不打算給《合租男女》a級的宣傳資源,又希望對《合租男女》的第二部開發擁有優先采購權,這讓胡思維心中打鼓。
主要還是前者的問題:這部劇本身就沒有明星,現在又沒有好的宣傳,成績能好嗎?
胡思維跟各家平台不停溝通的時候,陸嚴河也進組了跳起來劇場的《沉默的樓梯》這部戲。
這是他上個月就答應下來要主演的一部戲,同樣改編自劉家鎮的短篇。
現在的跳起來劇場正在有條不紊地推進各個項目。
《沉默的樓梯》因為是陸嚴河主演的關係,這部劇的製作經費各方麵都要充足很多。當時這部戲隨著跳起來劇場的計劃一公布,就有不少廣告商找到了嶽湖台和北極光視頻,想要做這部劇的冠名商。
大家都很清楚,雖然跳起來劇場是個新鮮玩意,但是陸嚴河主演的戲,成績肯定差不了。
跳起來劇場可能會撲街,但是《沉默的樓梯》一定不會。
《沉默的樓梯》導演是安堅。他倒不是新人導演了,曾經已經拍過兩部劇,隻不過這兩部劇都屬於叫好不叫座的類型,口碑雖好,看過的人卻少。以至於他已經有五六年沒有導演過作品了。
這一次,跳起來劇場籌備之初,羅宇鐘就推薦了安堅過來。
經過幾次交流,最終定下來,由安堅來擔任《沉默的樓梯》這個項目的導演。再之後,才是陸嚴河決定來演這部劇。嚴格意義上來說,安堅已經算是一個資深導演了,隻不過,因為前麵兩部劇在商業上的失敗,讓他空有這樣一個名頭。
安堅也沒有想到,自己經羅宇鐘的推薦有了再次做導演的機會不說,還竟然有了跟陸嚴河一起拍戲的機會。
天降大喜。
“嚴河,你好。”安堅四十多歲,已經是一個中年導演,這幾年不說過得捉襟見肘,不過,確實不像普通導演那樣生活優渥,看上去也不太從容。
陸嚴河和他見麵之前,對他了解不多,但看了兩集他執導的劇。簡而言之,他覺得安堅應該是一個很在意自己想法的導演,風格非常的“作者性”和“文學性”,所以劇不是很好看,太講究“深意”二字了。
這樣拍電視劇,也難怪會口碑高而收視差。直到現在,看過這兩部劇的人都不多,甚至不怎麼出現在那些“小眾口碑劇”的集錦之中。
不過,這樣的風格,倒是挺適合《沉默的樓梯》這個題材的。
本身這個故事講的就是一個小家族裡、因謀殺而引發的風波。
人物之間的混亂關係和秘密,是這個懸疑故事的一大看點。
不同人物的特點和人性的不同截麵拍好了,有原作的故事性打底,難看不到哪去。
而且,陸嚴河注意到,跳起來劇場跟安堅簽的導演合約裡,並沒有給他剪輯權。
一般來說,剪輯權是導演的標配的。
跳起來劇場對於安堅的需要,其實就是他擅長的拍攝題材和手法與《沉默的樓梯》適配。
但是,他們也不希望安堅把《沉默的樓梯》剪輯成一個又長又悶的人性解剖片,所以,最終剪輯權握在了他們自己手上。
“安導好。”
兩個人見麵之後,陸嚴河客客氣氣地跟安堅打招呼。
安堅也客客氣氣地喊了一聲陸總。
陸嚴河說:“安導,你喊我嚴河或者小陸就行。”
安堅說:“當初接下這部戲的導演職務時,沒有想到這部劇會請你來演,這還真是讓我感到驚喜。”
陸嚴河笑了起來。
“很高興我們能夠合作。”
跟安堅寒暄一番之後,陸嚴河就先去休息室做準備、默劇本,一個小時之後,大家會一起開會,研讀一下劇本的同時,聽安堅梳理一下拍攝思路。
忽然有人來敲門。
汪彪去開了門,門外站著的是《沉默的樓梯》的一個演員,叫彭玉芬,在劇中飾演這家人中姐姐的角色。這個角色是試鏡試出來的,安堅欽點。
“你好,請問嚴河在嗎?”彭玉芬手裡提著一個紙袋,笑容很和氣,“我是這部劇的演員之一,彭玉芬,聽說嚴河來了,我來拜會一下。”
汪彪對她笑了笑,說:“你好,小陸哥他正在看劇本。”
“噢,抱歉,那我打擾了是嗎?那等下開會的時候我再拜會,這是我自己烤的一點餅乾,請你們嘗嘗。”彭玉芬笑著把她手中的紙袋遞向汪彪。
汪彪:“等會兒你當麵給小陸哥吧,我的意思是——請你稍等一下。”
他對彭玉芬微微一笑,轉身進去跟陸嚴河說了一下,才請彭玉芬進去。
陸嚴河的休息室還分為內外兩間,陸嚴河坐在內間,就隻有他一個人。
彭玉芬這才知道汪彪說的“請稍等一下”是什麼意思。
他們的休息室都是一人單間,誰來了,裡麵的人都知道,所以彭玉芬才會在聽到汪彪說“陸嚴河在讀劇本”的時候,下意識地反應陸嚴河現在不想見她。
彭玉芬進來的時候,陸嚴河已經站了起來。
“玉芬姐,你好。”陸嚴河跟她握了握手。
“唉喲,你竟然認得我嗎?”彭玉芬很吃驚地問。
“剛才安堅導演已經給我介紹過大家了。”陸嚴河笑著請彭玉芬坐,“因為前期一直有彆的工作,沒有跟大家一起提前排練,很過意不去。”
“你演技這麼好,哪裡需要浪費時間跟我們排練,我們不給你拖後腿就行了。”彭玉芬爽朗地擺擺手,“能跟你一起演戲,那我們都被圈裡的朋友們羨慕壞了。”
“不敢當。”陸嚴河趕緊搖手,“玉芬姐,你們是從什麼時候就開始一起排練了?”
“我們也就提前了半個月,第一次碰的麵,後來排練過三次。”彭玉芬說。
寒暄沒有一會兒,忽然又有人來敲門了。
汪彪去開門,原來是《沉默的樓梯》另一個主要演員,飾演這個家族父親角色的張淵。
也是一個來拜會陸嚴河的,手裡也提著一個小包。
汪彪笑著解釋了一句,彭玉芬也還在裡麵呢。
張淵有些訝異地噢了一聲,“玉芬也在呢。”
汪彪正要說“請稍等一下”,張淵就笑嗬嗬地提著東西往裡麵走,“那正好,趕巧了。”
汪彪一愣,驚訝地看著已經越過他走進去的張淵。
這是……不請自入?
汪彪跟在陸嚴河身邊這麼久了,除了一些瘋狂的狗仔和粉絲,他還真的沒有碰到過張淵這種情況。
“張老師。”汪彪的臉色沉了下來,喊了一聲。
張淵回過頭,一臉燦爛和氣的笑容,指著裡間半開的門,“他們在裡麵呢?”
汪彪:“請稍等一下,我先進去打個招呼。”
張淵:“哎呀,不用勞煩你了,我直接進去打招呼就行了。”
他十分自來熟地在汪彪肩膀上拍了拍,不由分說地就朝裡麵走去了。
汪彪這一刻腦海中琢磨的是“要是現在拉下臉攔住他,會不會影響到後麵正常拍戲”。
換作以前,他怎麼會想到這些東西。
結果就這一想,張淵就已經步伐飛快地進去了。
“……”汪彪追都追不上。
他怨念十足地站在張淵身後,看了陸嚴河一眼。
陸嚴河示意沒事。
張淵對陸嚴河一番噓寒問暖,十分關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