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無比陶醉,無比滿足。
無比的渴望得到更多。
甚至,它還將手掌都塞進嘴巴裡,舌頭不放過任何一絲鮮血,直到連血腥味都全都消失,這才不舍的將手拿出來。
“你太過分了!!!”
陳黃皮被氣的臉色漲紅,咬牙切齒的說:“你究竟是個什麼壞東西,為什麼要裝成我師父的樣子騙我!”
後者這才好整以暇的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冷冷道:“那山神的神像在天變之時而造,雖是失敗了,可卻機緣巧合之下有了這段記憶,它記憶裡的貧道自然就是貧道。”
“你胡說!”
陳黃皮說:“記憶是死的。”
對方卻說:“不錯,可你是活的,你本就不一樣,你已經九歲了,這本就是比死人複生,天地倒轉還要罕見,還要奇異的事,是你讓這段記憶活過來的。”
陳黃皮恍然大悟:“所以,你其實隻是這一段記憶而已,如果狐狸山神忘記了這記憶,你就會死。”
聽到這話,它不置可否的說道:“黃皮兒,為師再給你上最後一課。”
“凡有言,必有知,越是強大到不可思議的存在,越是不要去沾染和其有關的記憶。”
“否則,那些存在一定會如我這般,想方設法的傷到你,破開你的血肉,品一品重獲新生的滋味。”
說罷,它長嘯一聲,念叨:“得了你的血液,為師便能從這記憶裡出去,從此以後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陳黃皮糾正道:“我的真身並沒有進來,我的血液也不是真的。”
它卻說:“那你且記住,日後要是再如這般進入它人記憶,念頭一定要如此這般堅定。”
“豈不聞,假作真時真亦假?”
陳黃皮明白了。
原來是自己的念頭不夠堅定。
所以才被這東西的孝順一說給動搖了心智,最後一刀砍在了自己胳膊上。
是自己破了自己的防。
不過,他轉念一想,自己現在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以後再遇到這種事,那些記憶裡的存在豈不是沒法用這種辦法,套路到自己的血液。
這東西自己已經得逞了,卻處處提醒自己彆犯同樣的錯。
它上了岸,撐起了傘,卻要把彆人踹下河,把傘搶走,把路堵死。
真是壞到透頂。
“氣死我了!”
陳黃皮咬牙切齒,哪肯被這東西如此洗刷,腦海中不停的告訴自己,都是假的,都是假的,自己沒有流血,沒有流血。
“徒勞無用功。”
它搖搖頭,看著陳黃皮的目光充滿了譏諷。
“已經被為師吃進肚子裡的,又怎能吐……”
話沒說完,那張和陳黃皮師父一般的臉突然變得一片慘白,雙手趕忙捂住嘴巴,遮住鼻子,閉上眼睛。
可很快,整張臉就變成了淡淡的黑色。
像是墨暈開了一般。
還不隻是臉,所有的皮膚,乃至於花白的頭發也都變得一片漆黑。
眨眼的功夫,它就變成了一個黑漆漆的人。
它的皮膚下方更是像是有活物遊走一般,起起伏伏。
有東西,要從它的身體鑽出來。
陳黃皮隻看了一眼。
腦海中就浮現出一個念頭。
“是黑煙!”
陳黃皮心中暗忖道:“大師父的五臟煉神術我煉了以後,偶爾就會冒黑煙,那黑煙極為詭異,沒想到連我的血液裡都有,它吃了我的血液,肯定要鬨肚子了。”
不過,這個念頭也隻是一閃而過。
因為陳黃皮知道,是自己一直在不停告訴自己是假的,自己沒有流血,所以才產生了這種變化。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陳黃皮不去看它,自顧自的念叨著。
通體漆黑的道人,此刻已經看不出人樣。
它的身體像是被水泡漲的死豬一樣漲了起來。
皮膚變得越來越薄。
甚至能看到皮膚下麵的數滴血液。
每一滴血都有滾滾黑煙環繞,散發著極其詭異的氣息。
就像陳黃皮兩腎之間,日夜不停鑄就腎廟的精氣一樣,它們好似也是活的。
而如今,卻要回到陳黃皮的身體裡。
漆黑的道人恨極了陳黃皮。
它是狐狸山神關於陳黃皮師父的那段記憶。
卻又因為陳黃皮讓它活了過來。
眼下,它已經得到了陳黃皮的血液,有了跳出去,化作一個邪異存在的機會,自然不肯將血液還回去。
隻是。
它的身體越漲越大。
皮膚也變得越來越薄,那些血液已經有了鑽出去的趨勢。
噗……
像是一根針紮穿了膨脹的氣球。
一滴黑煙環繞的鮮血從漆黑道人漲開的皮膚鑽了出去。
那血液瞬間沒入陳黃皮的身體之中。
道人膨脹的身體也立馬縮水。
“不!!”
它大吼,不甘的用手擋住那個破開的洞,可兩滴鮮血,卻趁著這個機會從它的嘴巴裡跑了出去。
“回來,回來!”
它本來就沒有得到多少鮮血。
連續失去三滴。
它便隻有最後兩滴。
那滴鮮血在它體內瘋狂的扭動,可是它身體急速縮水,已經變得如同先前那般乾瘦,也不再漆黑。
“你的血液為何會有這種邪門的東西?”
它知曉的信息,都來自於這段記憶畫麵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