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周懷夏抬手試圖拯救自己被提起的外套衣領,結果被保安又拎緊了一點,直勒脖子,她雙腳努力拖著地,掙紮道:“叔,我東西掉裡麵了,能不能讓我先找找?”
保安四十出頭,人高馬大的,一隻鐵手牢牢抓住周懷夏衣領,他冷笑一聲:“你東西從二館一路掉到這?老實點!從你看第一個井蓋起,我就注意到了!”
起初他見到這女學生彎腰看井蓋,正準備上前問有什麼事,需不需要幫忙,結果就看著她一路神情鬼祟移動,時不時彎腰盯著井蓋,最後停在這偏僻的角落,開始撬井蓋。
保安揪著她:“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這條路平時根本不會有人過來,連監控都沒有,你想跳下去是不是?”
保安開始苦口婆心:“我知道你們平時學業壓力大,有時候腦子糊住想不開,就要做極端的事,但你還這麼年輕,路長著呢。”
周懷夏掙紮的動作一頓:“啊?”
“啊什麼,我在這裡當了七年保安,年年都能見到發瘋自殺的學生,但像你這種跳下水道的還是頭一回見。”保安大叔說話不忘拎著她往保安室走。
周懷夏停止掙紮,認真道:“叔,我大一剛開學,才高考解放。”
她從口袋摸出一卡通,遞到保安大叔麵前。
保安手一頓,打燈看清學生卡,果然是剛入學的大一新生,再對上女學生真誠的眼睛,兩人麵麵相覷。
保安:“你沒瘋?”
周懷夏:“我沒瘋。”
她又道:“您也沒聽說過跳下水道自殺的吧,難道我想靠下水道臭氣臭死自己?再說二館不遠就有鏡湖,何必舍近求遠跳下水道。”
保安不信:“那你跑這麼偏僻掀井蓋乾什麼?”
周懷夏:“我在路上聽見有人說把貓丟進二館下水道裡,想過來找找。”
理由正當合理,但保安大叔沒那麼好騙:“你怎麼確定就是這個井蓋?”
他一路跟過來,確定這女學生隻掀開了這一個井蓋。
周懷夏身體側了側,外套衣領終於從保安手裡擺脫出來:“因為我好像在那個井蓋下方聽到了貓叫。”
保安將信將疑。
周懷夏真誠道:“叔,您過去看看,而且井蓋沒合上,周圍又沒路燈,萬一有人掉下去怎麼辦?”
他以為這學生要跳下水道自殺,急著把她帶離,確實忘了把井蓋合上。
保安大叔思忖半晌,最終還是選擇相信周懷夏的話,決定返回,他不忘道:“我過去把井蓋重新合上,順便看看裡麵有沒有貓,下次再有這種事,你直接找我們保安,不要自己一個人偷偷摸摸過來。”
周懷夏:“嗯嗯。”
兩人重新回去,保安和周懷夏蹲在013下水道旁邊,還不忘伸出一隻手攔著她:“你離遠點。”
下水道氣味不太好聞,加上下雨潮濕,分不清是什麼東西腐爛的味道。
周懷夏重重吸氣,嘗試從中分辨出血腥味。
保安聽見旁邊動靜,打著強光手電筒照在她臉上,略帶懷疑:“你乾什麼?”
周懷夏忍著臭氣,又吸了一口,甕聲甕氣道:“感冒,鼻塞了。”
血腥味沒聞到,隻有滿鼻腔的臭味。
她快吐了。
保安握著強光手電筒重新朝下水道照去,頓時能看清七八分裡麵的情況。
周懷夏踮腳探頭,努力看向下水道。
裡麵因為下雨分流,汙水上升,黑乎乎的汙水還在往其他方向流動,根本沒有落腳地,隻能見到一些浮物垃圾,就算丟東西進去,也要麼被衝走,要麼沉下去。
她沒有理由要保安去下水道撈不確定是否存在的貓屍塊。
兩人盯著下水道裡麵良久,保安開口:“有貓也不在這了。”
保安見女學生沉默,安慰道:“貓會遊泳,說不定從其他地方鑽出來了。”
周懷夏扯了扯嘴角,如果夢是真的,被丟進來的貓早被分屍了。
保安問她:“說丟貓的人長什麼樣?”
周懷夏:“天太黑,沒看清。”
既然沒看見貓,最後隻能將013井蓋重新蓋回去,保安帶著周懷夏離開,兩人路過二館,正趕上閉館。
“周懷夏?”
呂謹一出來就看見周懷夏,喊了一聲,揮手打招呼。
“你同學?”保安走前還道,“放心,以後我巡邏會多往那邊走走。”
周懷夏望著保安離開,這才扭頭去看從二館樓梯走下來的呂謹,目光中帶著審視和戒備:她這位室友表麵和普通大學生並無兩樣,白天還會熱情邀請她一起去食堂,但就算現實沒有發生,做這種虐殺夢的人也絕不正常。
呂謹走近又退後一步,古怪看向周懷夏:“你身上怎麼一股下水道味?”
她這麼熟悉下水道的味道?
試探!
周懷夏腦中無端浮現這兩個字,飛快編道:“剛才差點掉進下水道,被保安拉住了。”
呂謹掂了掂書包帶子,緩解肩膀負重:“你今天來二館見到我了?不過現在已經十一點,你怎麼沒睡跑出來了?”
她比周懷夏矮,正好能看見她皺巴外套裡麵的黃鴨睡衣,想起之前的電話,又問:“你剛才打電話找我有事嗎?”
周懷夏點頭:“我想了想,雖然高考剛結束,但大學也不能放鬆,所以想約你以後每天一起來圖書館。”
醫學生的課幾乎都是滿的,剩下的時間,她都跟著她,總不能有機會虐貓。
呂謹推了推眼鏡:“可以啊,不過我有時候會去實驗室,就不能跟你來圖書館了。”
還沒一起去圖書館,就提前找好借口。
周懷夏對室友的狡猾有了新認知。
兩人一起回去,呂謹離周懷夏始終隔著兩步距離,剛到寢室,她有點忍不住:“你快去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