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小孩被一個一個提進去。我就在外麵等著,過了有半刻,就變成死嬰被搬出來了,好似少了幾個。”阿京回憶著說,說著停下筷子。
“有這樣陰毒的事?”陶升也皺起眉頭。
“依雲館,應該是婪族的產業。”蒲祝皺褶眉頭說。
“婪族阿……”阿京說。
“是,婪族是由兩個部群組成的一個惡勢力。應該已經蔓延到鳳華城的邊邊角角。”蒲祝說。
“這依雲館是哪個部族的產業呢?”蒲禱問。
“反正婪族肯定不會將利益很多的核心產業交給奴部三支。”酈緔說。
“啥是奴部三支?”阿京問。
“就是金印族、索縈族和債遺族。他們本是這世上最任人欺侮踐踏的三個部族,並不屬於婪族。而婪族為了和靈族對抗,便收納了這三個小族,合並統稱為奴部三支。”陶升說著,喝了口茶。
“這些外部的小族,一直被欺淩壓榨,生活還不如出樵城的奴隸。”蒲禱說。
“阿,看來那婪族真的如傳言所說。”阿京心下戚戚,說到“之前參管家管著我們的時候,說是在這當奴隸,總比發配去婪族強什麼的,我們也總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說。”
“客官可是聽說了人瑞和人華?”一旁的侍從突然開口了。
“你是……”阿京抬眼看到那人,“程慕”二字沒有說出口。陶升也一眼知曉了所有。
“小的是葉興。”他說,微笑著斟茶倒水,並不看阿京和陶升的表情。
“這位小兄弟,你剛剛說的人瑞和人華是什麼?”酈緔問。
“依雲館的人瑞和人華最近可是鳳華城的香餑餑,有大批富商顯貴跑這一趟就是為了這個。客官們不是為了這個來的?”葉興挑個眉說,阿京看到了,真的不適應。
岫煙墟來的一行人麵麵相覷,阿京和陶升也對視了一眼。
還是酈緔的幼弟酈紡反應過來了,忙道“兄台見諒,我們孤陋寡聞,途經此地,不知依雲館有什麼稀奇事情?還煩請告知。”
“這依雲館廣布天下,說是婪族天頭部的臨仙族一支,有人煉得可以令人長生不老的人瑞,和可以使人容顏姣好的人華。各路通達能人正雲集前往求取呢!好不熱鬨!”葉興形容的眉飛色舞。
“蒲師兄,你看這……”酈緔麵容凝重,已然明白其中關節,看向蒲祝。蒲祝心下了然大半,說:“多謝小兄弟告知,我等明日也去依雲館開開眼界。”蒲祝說。
有一隻貓從窗外跳到依雲館的客房裡,聞聞嗅嗅。
它尋得一個寶瓶,有香脂的氣味。
貓眼凝視酣睡的人,估計他是醒不來的。於是它大著膽子就撥倒那個小瓶子,裡麵流出了若乾粒小藥丸,白白圓圓香香糯糯的,它囫圇吃了個乾淨。
那貓洗洗臉,那人突然打起鼾來,貓做賊心虛,一溜煙轉身跳走了。
“這人華真是個好東西,你看我這臉,真真是國色天香。”柴昏昏對著鏡子自憐道。
“小姐本就是如花似玉,現在可愈發水靈了。”淄衣娘娘說。
“讓那柴禾再給我弄些來。”
“是。”淄衣娘娘說。
望遑看著他車上載的一對人容光煥發、滿麵笑意,又繼續趕車。心下揣度這依雲館到底有什麼貓膩?這人進去出來就變了個樣子。
望遑就是載了阿京和陶升去長生戲樓的車夫。
深夜的月光,映照在一個破落貧寒的小屋裡。
咚咚咚,有人拍門。
“誰呀?”那女子正在喂孩子,聽到聲音向外頭吼了一嗓子。
“是我,開門。”那人的聲音女人認得,是她男人。
“來了。”
那人見到妻子抱著奶完的孩子,一下子哭出淚來。
“你咋了,你咋了,說話呀。”女人有些慌。
那人瞅著孩子,端詳起來,“這娃隨我,生的不好看,便不會拿去煉人華,可也要好生藏著,不然就拿去煉人瑞了。”
“你在說些什麼?”女人雲裡霧裡。
那人竟埋在妻子懷裡嗚咽哭起來。
第二天清晨,一行人早早的起來,酈緔和蒲祝的幼妹蒲祀從門外的於阿婆那裡買來豆腐腦。有雞汁豆腐腦、牛肉粉絲豆腐腦和甜豆腦。
“阿京,你們是為什麼來到鳳華城?”酈緔問。
“這要問陶升,我是隨他來的。”阿京吃著粉絲豆腐腦說。
“我本是去岫煙墟拜師的,家裡長輩覺得阿京和岫煙墟也有機緣。我是覺得這少年時候,正是曆練的時候,阿京去看看也是好事,於是就一起走了。鳳華城是我們的必經之路。”
“拜師是好事,岫煙墟很大,各位尊師也是德高望重的,你們有拜帖嗎?”
“有的,家裡長輩說讓我們先入門,至於師父,看到時因緣際會了。”
“嗯。”
“酈姐姐,你們是怎麼來的鳳華城?岫煙墟不是很好嗎?”
“岫煙墟得到一個消息,說是鳳華城有大災難,我們是尊師命先來看看。”
“比依雲館這個事情還要嚴重是嗎?”
“嗯。”
“一會去依雲館的時候,我們多觀察,見機行事,不要魯莽,以免打草驚蛇。”蒲祝叮囑說。
大家繽紛點頭。
阿京看到葉興正端菜,就溜去,說“程慕,你這胡子不錯啊。”
“噓,我可不想被彆人知道,我這胡子是假的。”葉興說。
“你怎麼又變成葉興了?”
“說來話長,我這正端菜呢。早上我當班,你們回來得閒的時候,再說吧。”說著忙著送盤子去了。
同樣的清晨,鳳華城旁邊的來雲鎮。
“放心吧,張姑,我們是帶孩子去享福的。”笑爺爺捏著胡子說。
“是阿,這將來可是去青靄城林家去做書童的。可有大出息!”財叔幫腔道。
“兩位爺說的是,你個老婆子,撒手吧!沒出息的東西。”男人奪來孩子交到財叔手裡。
財叔給了那男人一個金疙瘩。“拿好嘍!”
“謝謝財爺!將來有貨還送給您二位!真真遇上財神爺了!”那男人高興的滿頭大汗。推他媳婦就走,“咱再生一個。”
笑爺爺和財叔在門外將孩子放在車上,笑眯眯的上車。
“今天第三個。”財叔說。
“走,去李姑娘家看看。”笑爺爺說。
同樣的清晨,申榭閣的女主人——金采采的臥房。
“我當初怎麼嫁了這麼一個窩囊沒用的東西!”金采采氣性上來了,將手上的玉簪一摔兩截。
“姑娘莫動氣阿,你還懷著孩子。”威媽媽說。
“你看看,申榭閣全都是我來管!他有什麼用。”
“令爺在外頭還是能當一麵的。”
“那還不是我給他料定了一切,讓他去充頭臉,倒混的他是個人樣似的。我的細紋都長起來了,你看看,威媽媽。”金采釆怒不可遏。
“哪有什麼細紋,姑娘水靈著呢!”
“我不去那姨娘的生日宴了。”想起給個姨娘那麼大臉,金采釆就生氣就嫉恨,“那姨娘都是個老婦了,就憑吃了好些人華,看著比我都年輕些,什麼也不用管不用問。我這操勞命喲!操心操的人都老了!去了就是被那姨娘笑話。”
“要去的,如今這鳳華城,依雲館如日中天,姑娘去看了,就知道沒什麼大不了。”威媽媽捋捋金采采的頭發,“姑娘永遠是這鳳華城最好看的,等孩子生下來,咱們也拿幾顆人華來吃吃,肯定比那猸姨娘美上好些。”
“威媽媽,娘子準備的如何了。”令峰峰在門外喊著問。“就快了。”威媽媽說著,吩咐小丫頭繡紅、繡紫幫金采采梳妝穿衣。
身處在申榭閣的紫雨已經不是阿京看到的那個出樵城的小奴隸了,她現在是申榭閣的舞姬,一名低等舞女,香字輩的,被兆媽媽改名喚作香雨。
“你可知香紅被打了。”香蓮說。
“怎麼樣了?”香雨問。
“不成人形,見不了人,被逐出去了。”香蓮說。
“那我倒是寧願被打一頓。”香雨低垂著眼。
“你想多了,香紅賣給個麻風做妾了。”香琴譏道,像是在譏諷命運,更像是在譏諷自己的未來。
“我們族到底犯了什麼罪,我們的命運竟這樣?”香蓮哀愁,眼眶濕潤。
“金夫人要出去了,看她那裝扮樣子,是個大事兒。”冷靜的香雨,麵上無一絲波瀾。
“同是奴部,這金印族好歹像個人樣子……我們連禽獸不如。”香琴厭倦說這個,收整衣裙,走開了。
“弟妹,你倒是哭一哭阿。前前,快抱抱媽媽。”陶夫人惜娟在一旁擔憂著看著魂不見了的陳謐。
“媽,媽,媽……”陶前前抱著媽媽陳謐,陳謐麵如死灰。
“這可怎麼辦?”惜娟看著陶連。
“廠弟的命,也就三月餘,府裡的醫生都束手無策。”陶連說。
“這孤兒寡母的,以後可怎麼辦?”陶夫人惜娟看著丈夫、昏死的廠弟和哀大心死的弟妹陳謐,心裡也愁,但同時也在思索著辦法。
“大不了我府裡多兩雙碗筷。”陶連也滿麵愁容,“就是這陳謐,廠弟如若撒手而去,陳謐估計也就跟著不好了。”惜娟看著陶連,說:“老爺,事情並不是沒有轉圜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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