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羅斯人的目的已經轉化為徹底的征服。
羅斯人住進了灰鬆鼠部落民的家裡,而真正的部落民不得不在戶外搭建臨時的窩棚,奧托決意通過這樣的舉動,一來犒勞一下自己勞苦功高的戰士們,二來也是想新晉臣服者,宣告何為主仆關係。
包括那些仆從參戰的鮭魚之主部落的戰士,他們也不得不搭建一個窩棚。
“灰鬆鼠”與“鮭魚之主”,兩個在漁獵方麵有著經濟矛盾的部落,而今就以這樣尷尬的方式見麵。
梅察斯塔和凱哈斯,兩名部落首領彼此間已經再無仇恨。
因為,兩支同屬於科文人這一群體的部落,已經被征服者定下了完全不同的命運。
仇恨已經沒有意義,兩人甚至坐在寒夜的篝火旁,探討著各自的未來。
夜幕下的火焰熊熊燃燒,搭建窩棚的族們皆已睡去。
梅察斯塔無聊的往火堆裡扔著木條:“最終,還是你們取得了勝利。”
“不。我失敗了,你也失敗了,我們全都失敗了。”凱哈斯暗暗歎息。
“我們打不過他們,我們都要接受他們的統治。真是想不到,我們世代捕捉鬆鼠的獵人,要離開故土。以後,這裡就是你們的地盤。”
凱哈斯勉強咧出苦笑:“你這是抬舉我嗎?你們要去哪裡?”
梅察斯塔先是指向西方,再是指向北方。“一切都是命運,如果我沒有派遣那支該死的探險隊,我們豈能遭遇如此厄運。我本來對發現鐵礦的事沾沾自喜,沒想到它成了羅斯人的寶貝。現在可好,我們灰鬆鼠部落終將成為礦工,整個部落都要隻為遷徙。以後,你我再也不是敵人。”
“也許,對於你們這不是壞事。”凱哈斯伸手指著已經被占領的山堡,“你貢獻了兒子和女兒,你把孩子謹獻給那個留裡克。你很聰明。”
“是愚蠢吧。你知道的,我無可奈何。”梅察斯塔遺憾說。
“我們都是無可奈何,我也送出了女兒。也許,隻因為我的女兒並不漂亮,無法成為那個男孩的妻妾。這一點你是幸運的,因為那個男孩,將是羅斯人的首領。”
“誰知道呢?”梅察斯塔聳聳肩,“我已經奉命把信使都派出去了,河流上遊的那幾個首領肯定會來。如果他們不來,羅斯人明年就會派更多的人來討伐。不管怎樣,我們離開後,就有你們管理剩下的科文人。你現在是大家的首領了。”
凱哈斯沒有馬上回應,他空空的眼神瞅著火苗,心中思考很多。
統禦所有科文人部落?自己何德何能呢?
很明顯,鮭魚之主部落從沒有強大到可以並吞所有的部落,凱哈斯這輩子也沒有想到這種可能性。羅斯人來了,奧盧河流域的部落政治被迫徹底洗牌。
未來的鮭魚之主部落,就將是在羅斯人的監管下,代表羅斯人控製所有科文人。
如若羅斯人是有原則的,這樣的未來似乎還不錯。
其實在戰鬥後的第一個清晨,幾名信使的操縱馴鹿雪橇奔向另外三個部落。
其他的幸存部落民,開始在羅斯人的監督下,清理已經被凍成冰坨的戰死者的無頭屍體。
身首異處的死屍,他們的靈魂將不能回歸靈魂之海,可悲的靈魂隻能在被積雪覆蓋的森林裡遊蕩。
科文人相信這些說法,他們自發的收攏起屍體,之後奮力在鬆樹下挖掘土坑,連同屍體和頭顱一並扔進去。那名善於模仿鳥鳴的薩滿巫師,在每一個亂葬的墓前都做了一場奇異的舞蹈。
不錯,在留裡克看來那就是奇怪的舞蹈,再加上跳舞時的獨特鳴叫,似乎這樣就能和他們相信的靈魂之海聯係。
這是他們的信仰,留裡克隻是作為一介旁觀者。
至少他們在奮力埋葬死者,總算有一個入土為安的結局。
等到姍姍來遲的冰消雪融的春季,留裡克知道灰鬆鼠山堡將人去樓空,戰爭的痕跡也被奔湧融冰洪水的奧盧河徹底衝刷掉。
羅斯人還要在灰鬆鼠山堡逗留一段時間,隻因羅斯人必須和全體科文人的首領,締結一份神聖的約定,以確定主人對仆人的權力,以及仆人對主人的義務。
奧托第一時間安排了幸存的部落民充當信使,給予信使傳遞旨意的時間僅有三天。
可以說奧托給了尚未出現的那三個部落一點準備的時間。
羅斯人最多會再等四天,若是第四天,那三個部落首領沒有親自來,就等於宣告他們在向羅斯人宣戰,那麼羅斯的討伐必將在明年到來。
三日的等待時期,羅斯人勇士所要做的就是休息。一些年輕的勇士盯上了那些死了丈夫的灰鬆鼠部落的女人,完全失去依靠的女人,為了活命或是沒什麼念想的被動接受,她們和羅斯人發生了關係。
但這些幸存者皆已成為了留裡克的奴仆,而且為了安撫沒有在戰爭後得到奴隸的部族戰士們,留裡克放言,回歸羅斯堡後,所有的勇士都發放十個銀幣的特彆獎勵,實際就是買斷自己人對奴隸的所有權。
結果事態迅速發展成了,不少部族戰士和被征服的女人成為了露水夫妻。他們破壞了規定,但奧托和留裡克都不想乾涉什麼。
這兩年來,羅斯人一直在吸收外族女人,該政策已經引起了羅斯部族人口的發展新常態。大量實際上沒有婚姻的女人,留裡克就是現在擔任首領,也會想辦法給她們介紹婚姻,而且本時空的女人需要依靠一個男人來生存。
此乃本時空北歐的生活常態,女人們從沒有想到過去一夫多妻製是不合適。
奧托與留裡克的要求隻有兩個:擁有女人的勇士,得不到獎金。發生了關係,就必須將關係永遠坐實。
雖然缺乏儀式感,多達二十名羅斯勇士,立刻就擁有了一名被首領家族認可的科文人妻子。
年輕的勇士們覺得自己賺大了,而且自己明明還有機會在未來迎娶更多的女人。
一個完美的榜樣就在這裡——留裡克。
既然未來的首領還隻是一個小孩,在故鄉的時候就注定要擁有多達四名妻子,而今又收服了第五名。一介戰士自然是比不上首領的,那麼抓住機會,這輩子怎麼樣都得迎娶兩三個吧。
如若沒有大量外族女人的加入,羅斯堡男多女少的狀況頗為嚴重。冥冥之中,就是過多的男青年數量迫使羅斯人集體性的走出去,去用羅斯人的劍征服羅斯人的新天地。解決廣大年輕年婚姻問題的最好辦法,就是強行迎娶外族女人。
留裡克非常高興的是,自己的族人們對妻子的族裔並無要求,在這一問題上他們表現的特彆寬容。一場民族的融合正在發生,羅斯人的實力正在膨脹。
終於,在約定的時間內,三名吃了大敗仗的首領駕著雪橇抵達了被征服了灰鬆鼠部落。
八百名男丁出征,他們寄希望於這支大軍可以徹底殲滅入侵的瓦良格人,結果逃回者寥寥。
可以說這一戰之後,此三個住在河流上遊奧盧湖附近的部落,他們已經被慘敗打斷了脊梁骨。
本來,這些部落的人口也就五六百人,傾儘自己實力的出征慘敗後,他們甚至連漁夫都快沒了。
這是怎樣的概念?
一場大戰,三個部落到現在,普遍的女人剩下三百人,所有年齡段的男人,僅僅隻有五六十人,其中壯年的男丁屈指可數。三個部落都是類似的狀況,大戰之後他們的人口結構完全變了!
所以當信使帶來羅斯征服者的最後通牒後,三個部落首領一商議,礙於現在淒絕的形式,他們決定投降。
理論上,他們完全可以舉族逃亡去建造新的定居點。然而失去了絕大多數男丁的部落,又如何有動力建設新定居點?
再說,如果現在拒絕羅斯人,未來被他們發現,結果就是死路一條。
三個首領聽從信使的建議,他們帶上了一批貢品,寄希望於羅斯人收下禮物,能對自己的部落開恩。
陰霾的日子終於轉化為降雪,天空飄著細小的雪花,新晉的積雪覆蓋了戰爭後被凍結的血跡,銀光素裹的大地掩蓋了所有戰爭的痕跡。
第三天的中午時分,冰河之上突然出現了一些雪橇,他們的出現立刻引得了伐木當柴燒的羅斯人的注意。
奧托匆匆領著一票勇士站在冰封河畔,注視著一支隊伍逼近自己。
須臾,三個穿戴非常毛茸茸的男人,在一小撮明顯是孩子模樣的隨從陪同下,走近羅斯人浩蕩的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