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驚訝萬分。這事兒剛見麵的時候,曉可不曾說過。要見凜天師一麵,如今的世道可不容易。沒想到,他竟算著日子主動等他們來。想必這次見麵,定有超乎他們所想的要緊的情況。曉還說,有其他客人,那又會是誰?
“那個……”聆鵷小心地問,“卯月君的情況,當真——沒那麼嚴重麼?雖然您說有結界保護,消耗十分緩慢,但她又該如何休養生息?而且凜天師都來了……”
“……”
曉微微皺眉,一半的眉眼隱藏在青銅的假麵之下。他勉強笑了笑,說道:
“這樣的事……還是你們自己親自確認吧。太陽正要落山,時候不早了。待你們進入雲外境中,漆黑裡唯一點著燈的地方,便是卯月君的棲身之所。”
幾人應許,便隨他進入結界之中,進入死生之地。
穿越這層現實的屏障時,聆鵷還沒有太大實感。作為他們之中姑且算最普通的人類,她沒有感到有什麼奇妙的地方,隻是有一瞬的失重,便又重新落到堅實的地麵。他們來的環境是一座繁花盛開的樹林,環境優美,氣候宜人,帶著強烈的符合人們對春天的記憶。
鏡像的世界亦是如此。但在這一刻,強烈的視覺衝擊還是讓聆鵷感到很不真實。
原本該漆黑一片的森林,有一道漫長而蜿蜒的、亮著燈的小路。每盞燈都隨意地掛在樹上,並沒有刻意安排,但錯落有致。暖色的光為樹上開著的花蒙上一樣的暖色,這場麵頗有些夢幻。沿著被淡淡花香籠罩的小路走下去,幾人都感覺置身夢幻一般。
大多數這樣美麗的街巷,都十分繁華。花燈與鼎沸的人聲總是脫不開關係。除此之外還有許多小攤與移動的商鋪,道路中美食的香氣會將花的甜美掩蓋。但在這裡,“繁華”再與人無關。空無一人的小徑顯得幽深,安靜的氣氛與常識大相徑庭。這種強烈的反差令人憑空生出一絲不安,但同時,這種彆樣的幽靜如此攝人心魄,讓人不自覺地想走下去。
於是四人不聲不響,一直向下走去,誰也不願打破這清冷而美麗的沉默。直到林中出現了一座規規矩矩的木屋,他們才停下腳步。但屋裡沒有亮燈,屋外一方小小的、被作為庭院的空地倒是掛了一盞。沒有鮮花陪襯的油燈顯得孤零零的。
燈下的躺椅上,靜靜地依靠著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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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雙目輕閉,是那麼的……恬靜。微弱的燈光下,無法判斷她的膚色是否就是這樣蒼白。她的衣裳盛著一些不同品種的花瓣,應當是隨意地采摘下來,並未精挑細選。有些花兒是殘缺的,有些帶著斑。但或許是受到走無常靈力的影響,它們依然新鮮,沒有失水乾枯。玄妙的是,這些花兒看上去就像是融入了衣裳的花紋一樣,有種延伸而出的立體感——如惟妙惟肖的花鳥畫躍然於紙麵。
她太安靜了,靜得像個偶人,靜得像失去了呼吸。
“……”
四個人走到一定距離,便不敢再靠近。他們隻是遠遠地站著,遠遠地看著。附近似乎沒有彆人,至少這裡隻歇著卯月君一人。她看上去那麼美,但……那麼的沒有生機。似乎所有生命的活力,都是那些花兒,甚至衣裳繡著的圖案所帶來的。這一幕真的令人很難相信她還活著——儘管每個人的理性都告訴他們,她還活著。
暫時。
“你們來的比預想的晚一些。”
“凜天師?”
寒觴驚呼出聲,但很快壓下聲音。四個人轉過身去,看到凜天師默默走來。寒觴驚訝的不止這點。他完全沒有聽到凜天師的腳步聲,他的輕功堪稱登峰造極。他還憑借周轉自身的內力來隱藏自己的氣息,一般人很難做到這點。
“彆擔心,她還安好。隻是她近來很容易困倦,需要休息很久。”
“六道無常……不是不會困麼?或者說,他們能忍耐。”問螢小心地說。
“嗯,是的。但這一切不無代價。”
“她……何時才會醒來呢?”聆鵷問。
“若沒人喚她,她便能一直睡下去。不過她覺很輕,說話稍微大些聲,或是輕輕拍拍她,便能醒過來了。不過近來她確乎是睡得越來越沉……按照瀧邈的說法,之前我們這般談話的聲音,也該將她吵醒了。”
“是那個……跟著她的半妖?”
“嗯。他與另一位公子在附近,很快便會回來。”
“原來所謂其他人就是他們二位麼?還是說有更多人在這裡?”
“不,隻有這些……再有,便是外麵的曉,也就是雲外鏡的器靈。”凜天師頓了頓,又接著說,“這次雖是睦月君傳達給你們的消息,實則是卯月君自身的意思。有些事,她想要告訴諸位,包括很快便會過來的兩位公子。”
“究竟是……什麼樣的事?”
“有關於六道無常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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